得知我被涼平灣的老教書先生文收養的那一天,我看到裴瀾紅了眼眶,眼淚在眼眶里使勁的打著轉,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五歲那年。
裴瀾上了學,我跟在繁的身後羨慕的盯著她背的大紅色書包。
繁拉著帆布挎包的肩帶,輕輕的握住了我的手,他的聲音那麼柔和,眼楮里都透著暖意,他認真的盯著我,怕一不小心會讓我覺得受了委屈‘遙遙,等哥回來,教你好不好。’
那時,爹因為身體不再教書,村上來了新的實習老師,我們家因為沒錢,只能夠供繁一個人上學。
繁在听到這個決定時,第一次頂撞了娘。
那晚,他連娘端給他的粥都沒有動上一口,娘來了氣,扯過我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呵斥。
最後,我跪在院子里冰涼的石板上抬頭望著月亮。
繁也終于一邊哭一邊扒著碗里的粥,眼淚大滴大滴的砸進白色的米粒里。
娘從不打哥。
所以,繁每次看到我替他挨打,都會心疼。
那晚,他等娘睡著之後偷偷跑出來,哭過的眼楮紅通通的,像是童話故事里那些吃人的妖精。
我仰著頭,低聲的喚他‘哥。’
他便一把拉起我,低頭望著我紅了一片的膝蓋,不住的顫動著瘦小的肩。
我知道他在哭。
可是,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試圖安慰他。
可是,我咽了咽干涸的喉嚨,卻怎麼也想不出一句該說的話。
最後,我只好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模上繁冰涼的臉龐,輕輕拂去他臉頰上溫熱的淚水。
那是為了我,才掉落的眼淚啊。
所以,是如此的,珍貴。
當繁牽住我的手,試圖安慰我的那一刻,其實,我已經完全不在意念不念書這件事了。能夠認識他,能夠跟他在一起,能夠守在繁的身邊,其他的什麼,都變得不再重要了吧。
那時,我看到了裴瀾扭頭的目光。
帶著不滿與嫉妒的光芒。
天遙,是多麼敏感的人呢,那一刻,我已經知道。
裴瀾,跟我一樣,喜歡著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