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麼……?」
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夜溟極其虛弱的聲音,卻在空蕩蕩的松柏林中異常清晰。
夜溟……
緋玉心中極喜,甚至一時間激動得眼眶濕潤,他沒死,哪怕是虛弱如斯,他最起碼還活著。
此時想大笑卻不敢出聲,生怕笑聲淹沒了這虛無縹緲的聲音。
夜溟還活著。
他還活著。
「我能給的……都給你了,你走吧……」
輕飄飄的聲音氣息微弱,仿佛已經放下了所有,心無牽掛,仿佛他已經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如今唯一要做,只有等著自己虛弱咽下最後一口氣。
然緋玉听在耳中卻猛地氣不打一處來,這算什麼?
不住大喊︰「夜溟,把話說清楚,你費盡心力得來的一切,轉手就送人,到底為了什麼?」
「不為什麼……」夜溟依舊如往昔一般任性,對緋玉所問充耳不聞,「你不喜歡……可以扔了,不送……」
話落,緋玉身後濃霧漸開,風過,已依稀能看見來時騎的馬,然眼前卻仍舊一片迷霧,夜溟已經送客了。
可是,短短幾句,緋玉卻沒由來覺得,夜溟似乎放棄的不僅僅是所有身家,甚至放棄的不僅僅是生命,單薄幾句,他放棄的……所有,所有。
面對一個絕對吃軟不吃硬的家伙,緋玉泄氣之余禁不住暗暗磨牙。
再開口,已是一副好言相勸,「夜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真的就要在這等死嗎?就連一只狐狸,哪怕迫害過我,受了傷無奈之時都知道求助,你呢?」
「人畜豈能同日而語……」
緋玉深深嘆了口氣,她也知道,這個比喻有點過了,深究的話,豈不是在說夜溟不如畜生麼?
「夜溟,我們能談談麼?」
「何須浪費時間……」
「等等,你別走!」緋玉見不到人,卻听得聲音漸遠,「夜溟……」
風聲嗚咽,只剩下緋玉一人的聲音在松柏林中回蕩,濃霧迷茫,只在身前不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