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有些局促拱手道︰「封公子謬贊了,不管是為人臣子還是為人奴僕,白沐只是知曉分寸罷了。」
封昕瑾又一次深深看了白沐一眼,知曉分寸,一向溫文謙和的白沐連這樣的話也說出口了,顯見得是必要說服他了。
如若他執意向北宮墨離報仇,他便是不知分寸,逼得白沐用這樣的話提醒他,他能真的不知分寸麼?
他與白沐一樣,受聖人教化,讀的也是聖賢之書。聖上為天子,雷霆雨露均是恩典,君可以負萬民,萬民卻不能策君王。
可是,他終非聖賢。
誰能夠遭此奇恥大辱之後,還能伏地謝恩呢?
他確實枉讀了那些聖賢書,但在他眼中,北宮墨離更是枉讀了聖賢書。
不管他封昕瑾有無軍功在身,不管他封家曾經是否有滿門忠烈,他堂堂一國之君,殺忠臣殺功臣,可以鳩酒白綾,可以凌遲車裂,但他偏偏選擇如此卑鄙骯髒的手段。
直至今日,他只要一想起那些時日所受……或許,有生之年,他只要一想起那些日子,他便再無解月兌的一刻。
「白沐,如若要我答應你不借卓林峰手中的軍權報仇,你也需答應我一件事。」
白沐起身,直面封昕瑾,拱手深深彎下了腰,「封公子盡管吩咐。」
「放緋玉走。」
白沐彎腰的身體頓時僵硬了一下,緩緩抬起頭,眉心微微皺起,「封公子的意思是……?」
封昕瑾搖了搖頭,「我並非要帶她一起走,而是要你答應,如若有一天她能夠離開這里,你不得以任何方式阻攔。」
「恕白沐愚鈍,封公子此等安排,白沐不明白。」
「你無需明白,只要告訴我,答應還是不答應。」封昕瑾端坐一方,受著白沐的大禮,絲毫沒有謙遜的意思。許是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他與白沐雖自幼便認識,但尊卑有別。
他的確受了白沐的恩,不過,他的命,絕不止一個情誼那麼簡單,他的恨,也絕非一兩句忠言便能抹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