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才不要他們歡送,我只要你歡送。
她驚喜地說,好呀。你說吧。要我怎麼歡送?
他想說,昨天的歡送儀式沒有結束啊。可這種話,太明顯了,他換了一種語氣說,我要怎麼歡送?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想要怎麼歡送,你就怎麼歡送?
她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愣了幾秒鐘,然後說,我听首長的。
唐小舟暗想,這難道是答應了?她真的答應了嗎?昨天,她不是如此堅決地抗拒嗎?才只過了一夜,怎麼就完全變了?同時,他又想,如果是昨天,她願意的話,他會歡天喜地,可今天,一切都不同了,他的仕途出現了陽光燦爛,他得保護和愛護自己的羽毛,不能因小失大。
剛剛掛斷,手指還沒有離開按鍵,手機再一次響起來,他看了一眼顯示屏,竟然是王八蛋三個字。
這是他給趙世倫取的專用名字,在他的心里,趙世倫就是個王八蛋,這麼多年,自己一直被他壓著。他根本就不想接這個電話,甚至不想听到他的聲音。同時又想,為什麼不听呢?或許,自己可以臭罵他一頓吧。
按下接听鍵之後,他又改變了想法,腦子里冒出的是兩句詩,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他如果將趙世倫痛罵一頓,和得志小人,又有什麼區別?想到這里,他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故意用手握著手機,小聲地說,對不起首長,在開會,我一會兒打給你。說過之後,也不管他如何反應,立即掛斷了。
剛剛掛斷,又一個電話進來了。他看了一眼顯示,是堂客兩個字。
中國太大,南北文化不同,就是對妻子的稱呼,也是千差萬別。北方人叫家里那位,或者他娘他爹。中原一帶,稱呼丈夫或者妻子,都是一個詞︰屋里的。廣東一帶,稱呼就變成了老公老婆。江南省以及周邊地區,用的是一個最為特別的稱呼,堂客。也不知誰想的這個名詞,似乎老婆永遠都不是自己的家里人,而只是堂屋的客人。
唐小舟按下接听鍵,有意拖長了音調,喂了一聲,然後冷冷地問,哪一位?
谷瑞丹說,是我。
他哦了一聲,過了一秒,又問,有事嗎?
她說,你在哪里?
他並不詳細說明,只是含糊兩個字,上班。
她說,剛才我接到幾個電話,說省委調你去給趙書記當秘書,是不是真的?
他說,可能是吧。
她被他這種冰冷的語氣激怒了,火一下子冒了出來,聲音提高了好幾度,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可能是?你什麼意思?
唐小舟真想對著話筒大吼一聲,你要搞清楚,現在風向變了,你少他媽在我面前吆五喝六。轉而一想,有什麼必要吵?便說,余秘書長在這里。先掛了。他听到她哦了一聲,他已經掛斷了電話。
剛剛掛斷,電話又一次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