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余丹鴻的身影走過去,唐小舟立即拿出日程表,又提了水壺,進了趙德良的辦公室。他將日程表交給趙德良,又往杯子里加了點水,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趙德良放下了面前的材料,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說,小舟,你坐一下。
唐小舟愣住了,站在那里沒有說話。
趙德良繞過辦公桌,走到側面的沙發前,指了指沙發,說,小舟,坐,坐下來我們聊幾句。說著,自己先坐了下去。
唐小舟說,你說,我站著听。
趙德良又一次叫他坐,他才坐下來,只是將半邊擱在沙發上,半側著身子,做洗耳恭听狀。
趙德良問,是不是昨晚沒睡好?你氣色不大好。
唐小舟擺了擺頭,說,我沒事。
趙德良又問,昨天,運達同志兩次提你的事,我沒有回應,你有點想法?
唐小舟立即明白了。難怪余丹鴻在趙書記辦公室逗留了那麼長時間,原來是在告他的刁狀。他已經是第二次在背後搞自己的小動作了,第一次他忍了,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忍。但是,他又不能直接說出來,那一瞬間,他的腦子迅速轉動,然後問道,首長你是想听真話還是想听假話?
趙德良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說,你這個小舟。好吧,你先說假話。
唐小舟說,我有想法,因為按照慣例,省委書記秘書都是綜合一處的處長,關于這個職務,中組部也是有規定的。我卻成了例外,能沒有想法嗎?就算我不這樣想不這樣說,別人也知道我一定會這麼想。
趙德良又問,那麼真話呢?
唐小舟說,就算解決我為處長,那也只是一個處級干部。處級干部不可能拿到書記會或者常委會上討論。這是組織程序,我懂。我想,陳省長之所以兩次提到我,可能陳省長有其他想法,但那根本不可能是書記會的內容。我不明白,在那樣的會上,陳省長為什麼會兩次提到我。這事讓我感到很突然,也很奇怪。
趙德良說,我們不說運達同志的做法,只談你的真實想法。你真的從來沒有想過?
唐小舟說,我想過。我的真實想法是,我來省委辦公廳才只有幾個月,剛一進來,就已經解決了副處級調研員,說明關于我的事,組織上考慮得很仔細很周到。我不是剛畢業的年輕大學生,我知道循序漸進的道理。如果我還得隴望蜀,那說明我政治上太不成熟,根本不適合現在的位置。
趙德良說,我听出來了,你確實有情緒。
唐小舟說,不是我有情緒,是我有些憂慮。
趙德良說,那也是情緒。說說吧,為什麼有情緒?
唐小舟說,今天早晨來上班,我听說一件事,昨天書記會剛散,就有人給辦公廳每一個人打電話,說書記會上討論通過了讓我當一處處長。書記會討論一個處長的任職問題?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但不可能的事,有人卻拿來做文章,實在太奇怪了。沒想到這話傳到廳領導那里就變了,變成了我自己四處散布消息說,書記會通過了我當一處處長。
趙德良說,當省委書記秘書,是不是比你當初想象的壓力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