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開國盛宴已過，各國皆以原路返回，一切又都歸于平靜。
大楚皇宮，鳳儀殿內，莫雨桐慵懶的依靠在貴妃榻上看著橢圓窗外那一片絕美的海棠花海，一手支頭，拿著一本書卷看得認真。
而就在這時細碎的腳步由遠及近，莫雨桐看著書的眼眸一閃。
素問淺步而來，走到莫雨桐的身邊恭敬的俯身行禮，蹙眉似有愁雲欲言又止。
她這份局促莫雨桐又如何看不出，素問也算她的心月復心腸雖然柔軟了些倒也還是個的心的手下，如此舉措不定的姿態在她的面前還第一次。
「有心事？」起身素白的衣擺翻飛劃出優美的弧度，放下手中的書卷，幽深的眸子輕輕抬起輕輕淺淺毫無壓力卻帶著駭人的穿透力，似乎一切她都了然于心。
「我……大長公主……」素問眼眸閃了閃似乎在考慮是否該說。
「關于恩兒？」她揉了揉額角，煩悶不已是否人登上了高位就會變，而恩兒是否也與那些俗人一樣？
「是……」素問依舊有些遲疑卻答道，她了解大長公主。，有些事是瞞不過她的，就比如……
「說來听听」起身，寬大的衣袖一展拖地長裙劃出倪鸞弧度，走到窗前青花瓷的花瓶內放著一枝盛開的海棠，那樣妖艷，與她的清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听說皇上昨晚秘密處理了一些宮人以及……畫師」素問抬首看著她的背影，眉心微蹙，皇上此番做法到底是何用意？
那些人都是進入過桃花苑的宮人而那名畫師……只是為大長公主做過一幅畫就被剜去了雙目，何其無辜。
最令她不安的是，皇上的用意。
干淨的指尖撫上妖艷的花瓣，她不置可否的挑眉笑道︰「殺了人……」毫不在意的語氣，她優雅旋身，對上素問疑惑不安的眸子，唇邊淺笑邪肆。
素問心頭猛然一滯慌忙跪下，不敢再多言語，她知道她愉悅了，縱使皇上此番做法有違常理，那也不是她所能管的，更何況向大長公主稟報皇帝的是非。
「素問……」清悅空靈的聲音她頓了頓，干淨的手指邪惑的勾起素問的下顎，與她對視眸子深邃幽暗︰「今非昔比，恩兒是皇帝他執掌生殺大權本就勞累得很，難免做些錯事，但……即便是如此，這也不該是我們探討的不是嗎？」呵氣如蘭一種魅惑百種風情，魔艷、絢麗。
然這種惑世之美在素問的眼中卻是無比可怕的，她知道這是大長公主給自己的警告。
「素……素問明白」素問眼眸灰暗的垂下，究其緣由還是她自己不分尊卑遑論皇家是非，這點警告已經是她的福氣了，若是換了他人大長公主怕是早就取其性命了。
似乎滿意她的表現，莫雨桐放開了她的下顎，只見她白潔的肌膚上有著那麼一小塊刺眼的紅。
旋身，垂眸繼續欣賞那妖艷的海棠，蹙眉揮袖衣衫翻飛，再看時那海棠花早已凌敗，花瓣飄零。
辣手摧花啊！
——
囚質殿內，依舊是老舊宮門、暗黃的城牆不同的是此刻這里多了很多的暗衛……
圍牆高高，牆邊有著不知名的野草，訴說著它強有力的生命力，橢圓小桌上，一盤青菜兩壺濁酒，白瓷小杯，很簡單的菜色。
不奢侈、不油膩，像極了鄰家小院樸實的菜肴，然誰又能想得到這桌酒菜，會是當今大長公主與前朝太子所用？
兩個人迎面而坐，視線交錯然後一個淡漠的移開超然月兌俗，一個饒有興致漫不經心。
「我很小氣？」看著這桌酒菜，莫雨桐挑眉略帶調笑的問。
玉簫放在了桌上，雪冷寒不語拿起酒壺倒了兩杯，徑自喝了起來，姿態優雅毫無潦倒蕭條，倒是愜意的很。
莫雨桐挑眉，拿起酒杯清濁一口，突然開口︰「知道現在的雪國百姓過著什麼日子嗎？」酒香醇厚，入口甘甜到後來有微帶苦澀，入侯徒留一口桃花暗香，是她親手所釀的桃花釀。
手一頓，薄唇輕啟帶著殘忍的漠然︰「與我何干」似乎真的毫不在意，淡漠依舊。
「豬狗不如」她也不管他感不感興趣自顧自道。
自古成王敗寇，勝者王、敗為寇，而戰敗國家的百姓則更為無辜，成為俘虜、奴隸，是定律、是這個時代不成文的規定。
一如當年的大楚，百姓為奴為婢，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任人宰割、被三國嘲笑、唾棄，被稱為雙腳羊。
而如今的雪國百姓雖然被貶為奴隸，卻不會在被人魚肉，任人宰割，這便是大楚與雪國不同之處，食人之事她是斷然不會任其繁衍下去的，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要杜絕，人不是畜生怎可食其同類。
深邃淡漠的眸子閃了閃，他舉杯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優雅不在，動作僵硬、眸子深沉。
見此她勾唇笑了笑，他痛目的便已達到，抬首她看著青色的天，是要下雨了嗎？
——
大楚皇宮御書房內，莫念恩矜矜業業的批奏著各地上乘的奏折，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展眉深思，茶盞換了一杯又一杯，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有眼力的小公公點亮了御書房的燈盞，繼續站在一旁。
「大長公主到」就在這時殿門前尖銳細長的聲音響起。
莫念恩抬眸當看到門口那一抹素白的身影時扯唇溫柔一笑，起身快步走到莫雨桐的身邊扶著她一同走上了金龍座椅。
「姑姑怎的有空來這里」莫念恩唇角掛著露齒的微笑，一雙深邃的眸子笑得像兩個小月牙，純粹、好看。
他也只有在她的面前才如此單純、溫柔，全無戾氣、霸道。
「雪國百姓恩兒打算如何處理？」她掃了一眼桌上雜亂的奏折微微蹙眉，看著他略帶疲憊的眉心，直奔主題。
「自然是按定律處理，歷代敗國的百姓、戰俘一律為奴，姑姑今日怎的問起這件事了？」莫念恩唇角笑意頓了頓，繼而答道。
「那麼就廢了那個不成文的規矩，如何？」漫不經心的拿起一旁的奏折，一一理清。
殿下守著的一眾太監暗自吸了一口氣，這大長公主怎敢如此無禮，見帝不拜、干涉朝政、並且敢坐龍椅？
莫念恩笑了笑道︰「姑姑的意思是……修改國律？」莫念恩緊挨著莫雨桐頭慵懶的靠在她肩上，聲音略帶疲憊的問。
「是、那不成文的老規爛律是該改一改了」莫雨桐把雜亂的奏折一一理清後，看著身邊的少年道。
「那就……改吧」莫念恩迷糊的聲音傳來，似乎已經入睡。
莫雨桐眼眸閃了閃，最後無奈中帶著點寵溺的搖首，她知道他一定已經睡著了，剛剛進來時她不是沒看到他疲憊的眉宇，眸子掃過長桌上摞成小山的奏折，她蹙眉深思。
夜一點一點濃郁，繁星上、月清亮，御書房內一眾太監、宮女皆被莫雨桐屏退了下去，偌大的御書房內只剩下莫念恩、莫雨桐兩人，寧靜卻也充斥著別樣的祥和。
十四歲的少年天子依靠在十二歲的少女肩上，依賴、信任睡得香甜……昏黃的宮燈下兩個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長，似是在預示著這一世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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