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上次為君汐診視,這一次落憂是以待嫁的身份入住軒王府。
君成翊那輛招搖過市的馬車里坐著落憂,後面軒王府派來的馬車上載著段千夜跟蕭謹,侍衛開路,婢女隨侍,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再加上路上圍觀想要一睹落憂真容的百姓滯留,一路行至城南,已近午時。
落憂在車上昏昏欲睡,蕭謹則是心情愉快,路上耽擱了近兩個時辰,等于是減少了身在軒王府的時間,如此一來,距明日離開的時間又近了許多。
軒王府門外已經布置了紅色喜幔,火艷艷的襯著一團喜氣,府中婢女、侍衛皆迎立兩旁,神色恭謹。
君汐也在侍女的攙扶下,等候在正門外,一襲茶綠色水紋長裙,腰上一條同紋鵝黃絲帶,臉色較之前幾次相見紅潤了許多,頭上綴了點翠的銀飾珠花,更是為整個人添了幾分生氣。當那一雙含波水眸掃到落憂身旁的段千夜身上時,閃過一絲驚訝。
「楚姑娘一路辛苦。」君汐含笑看著落憂說道,舉止優雅,儀態高貴,仿佛幾日前在皇子府中吵鬧的女子不是自己一般,語氣里帶著幾分輕視的傲慢。
楚姑娘?君汐的這一個稱呼讓陪同落憂前來的幾人同時變了臉色,卻引來主角的一聲輕笑。
「落憂緣著姐姐的庇蔭入府,明日便要與殿下成親,落憂年幼無知,不懂得分辨輩分,實不知該怎麼回稱郡主,還請郡主見諒。」
「撲哧。」落憂話音才落,一邊的段千夜便忍不住得笑出聲來,不軟不硬的一句話,配著她極盡無辜的表情,讓這丫頭還真是可愛。
君汐面上一陣青白交替,本想著在府中眾人面前給落憂一個下馬威,不想這丫頭即便離開了皇子府也依舊這麼囂張。
「小姐一路辛勞。」立在君汐身後的白衣管家輕咳一聲,上前來躬身說道︰「王爺出門未歸,還請小姐先去浮醉居歇息。」
落憂抬眼望去,之前來王府診病,她便對這位管家印象深刻,如今再見,依舊風度翩翩,笑容和煦。
而他口中的一聲小姐,自然是遵照著落憂此時軒王妃妹妹的身份衡量出的稱謂。
君汐以身體不適為由回了靜汐閣,落憂等人跟著管家一路行至浮醉居。
這是落憂第二次走進軒王府,上次匆忙間並不曾多逛,這一次…
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側,如臨大敵模樣的蕭謹,落憂低低的嘆了口氣,還是不要觸他霉頭了。
關于落憂入住浮醉居,蕭謹頗有微詞,軒王府內,院庭不下數十,偏偏選了屬于君墨軒的居室改成了落憂出嫁時的閨房,實在令人費解。不過,礙于落憂僅在此地住一晚,也就客隨主便的妥協。
相比門外的喜氣團團,浮醉居內更是滿堂皆紅,連院子里的幾棵素柳上也被罩了紅紗。
由于明日便是大婚之期,落憂根本沒有時間休息,草草的用過午膳,碧珠便帶著一群資深的喜嫁嬤嬤開始為落憂上妝。
落憂的目光掃過門外,本來院子里的三個身影如今只剩下了兩個,不由得腦海中浮現出兩日前在秋梧苑里的情景︰
兩日前,秋梧苑。
「小丫頭,你叫本皇子過來這里,該不會就是為了一直這麼看著本皇子吧?」段千夜干笑了幾聲問道,湊到落憂面前,壓低了聲音說道︰「雖然本皇子的確玉樹臨風,俊美不凡,但好歹是剛剛定了親的人你還是要收斂一點的。」
「那你對你這個未婚妻的家,了解多少呢?」落憂自動忽略了段千夜的‘好心提醒’,彎唇問道。
落憂的問話,倒是讓段千夜一愣。
君墨軒的王府戒備森嚴,他也曾派人試探過,卻屢次失手。他也曾以探病為由,想要進軒王府一探,卻每每被婉拒在外。
「不如就由你送我去軒王府,如何?」落憂笑著問道,稚女敕的聲音里帶了一絲誘惑的意味。
「你要我做什麼?」段千夜眯起一雙狐狸眼,略帶防備的問道,這丫頭才不會那麼好心的帶自己進去,上次落憂跟君成翊談交易的樣子,他可是記憶深刻。
「白日里,你可以好好的熟悉一下這個你未來泰山的家,順便陪陪你的未來嬌妻。我要的是你的晚上。」落憂拍著肥貂的腦袋,唇邊笑意不減︰「你晚上的任務,同樣是陪著你的嬌妻,不過,要在暗處。」
「我這次入住王府,隨行的人不在少數,其中若是出了刺客之流,也不足為奇。」君汐很清楚自己不會對她放下戒心,刺殺下毒絕對不是上策,害人不容易,但如果是害己呢?
落憂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在場的幾人同時恍然,一旦君汐被落憂帶來的人刺殺,即便不能治罪,婚期也一定會延後。
君汐想要阻止這場婚禮,的確這個辦法最簡單省力,也符合君汐一貫作風,而落憂之所以選擇段千夜,就是看中了他的身份。
蕭謹跟殘音雖然可以被派去‘保護’君汐,但軒王府高手如雲,一旦失手被擒,無從解釋;段千夜是君汐的未婚夫,雖然深夜出現在靜汐閣不合常理,但以他平日里放蕩的行為,再加上關心未婚妻身體的借口,以及他東陌皇子的身份,事情最終都會不了了之。
「蕭謹有很多方法,可以讓你當晚離不開軒王府。」落憂再接再厲的說道,讓段千夜在軒王府生一場病,很容易。「作為讓你走進軒王府的交換,就是要你幫我‘保護’君汐。」
「那如果君汐情急之下反倒讓‘刺客’對我下了殺手怎麼辦?」段千夜接著問道,臉上保持著一貫的輕佻笑意,「要知道,君汐從一開始就不想嫁我。」
「一場受傷的戲,她總不希望變成赴死的局,現成的肉盾,你不會用?」落憂歪著腦袋,稚氣未月兌的臉上,一雙黑玉般的大眼楮忽閃忽閃,櫻唇微啟︰「我同樣也知道,你從一開始就不想娶君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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