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尚書的一番話,感人至深,若是旁人听了,或許會潸然淚下,但惟獨沐歆寧,絲毫不為所動,她伸手撫臉,嗤笑道,「這張臉,毀了便毀了,女兒根本就不在乎。」
是的,她不在乎。
為躲避侯府家丁的追捕,沐歆寧不惜拿金簪劃破了自己的臉頰,更或許,是昨日的險境,才逼得她,下此決定。
容顏盡毀,便可斷了爹的爭權之心,自此,也讓她遠離是非,安靜度日。
爹爹雖是六部之首,官拜吏部尚書,但與明侯府相比,簡直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她知道,爹爹不會為了她,而去得罪明家,指不定,爹爹一旦知曉明小侯爺喜歡她,就會將她親自送到侯府。
照昨日看來,那些綁她進侯府的家丁,並不知她是尚書府的大小姐。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明侯府之事,怎是她一個小小的弱女子,所能相抗。
「寧兒,爹知道,你一直在怪爹背信棄義,三番五次地阻擾你與曲公子的婚事,但今日你也看到了,那個曲傾宇毫無擔當,怎配得上老夫的女兒。將你的終身托付給曲傾宇,爹怎能放得下心。」沐尚書慈祥地道,「寧兒,爹所做的這些,可全是為了你著想。」
「當年爹與娘親兩情相悅,琴瑟和諧,但結果呢,」沐歆寧清冷地眸子,隱隱泛著寒光,「爹爹,女兒在您的身上,只看了世間男子的薄幸。曲傾宇是這樣,爹又何嘗不是!」
沐尚書與已逝的沐夫人當年伉儷情深,但終耐不過,世俗的羈絆。沐夫人嫁給沐尚書多年,卻一直無所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最後,沐尚書再納一妾,生下沐歆寧的大哥沐正欽,而沐夫人,四處尋藥,終于在四旬之齡,生下了沐歆寧。
「寧兒,你還是不肯原諒爹,」沐尚書黯然地道,「不管怎樣,你在爹的心中,比你大哥更重要。爹這些年,千辛萬苦地爬上尚書之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進宮為妃,能助你一臂之力。爹對不起你娘,所以爹想給你世間女子最尊貴的權位,寧兒,你怎麼就不能明白爹的良苦用心?」
「女兒,女兒別無所求,——」沐歆寧淚流雙頰,聲已哽咽。她的這條命,是娘親以死換來,她活在世上,哪怕是行尸走肉,她都不可以死。
「寧兒,爹會幫你,你要相信爹。」沐尚書急道。
「爹,您不是在跟女兒說笑嗎?皇上已立後,即使女兒入宮,也不過是一位普通的妃嬪,何來尊貴之身。更何況,以女兒如今的姿色,又怎能入得了皇上的眼。」沐歆寧臉色蒼白,笑著流淚道,「進宮?呵呵,那不是異想天開嗎?爹爹,您不必再在女兒身上白費心機了,不值得。女兒並非男子之身,恐無法繼承爹爹的宏偉大志,爹,請恕女兒愚鈍,難以教化,讓您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