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尚書老淚縱痕,慈祥地道,「爹已廣請名醫為你診治臉上的傷痕,我兒盡可放心。前幾年,爹在離京師不遠,買了一處宅子,那里環境清幽,很適合我兒養病。等會兒,你就收拾下,到別院靜養一段日子。」
沐尚書如此心急地逐沐歆寧出府,沐歆寧咬了咬唇,極力忍住心中的滿月復委屈。
娘死了,現在,連爹都趕她出府,天下之大,何處才是她真正的歸宿。
「謝謝爹。」沐歆寧強顏歡笑,她明白,沐府的小姐,只有重病難治,才能名正言順地離開尚書府。
「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沐尚書望著沐歆寧,仿佛依稀之間,看到了些許當年沐夫人的痕跡。
「女兒拜別爹爹!」沐歆寧雙膝跪地,磕頭道。
婉兒代她入宮,畢竟是欺君大罪,爹爹既然肯冒險行事,定是胸有成竹。
沐歆婉不由自主地撫上這張丑陋的臉頰,心中苦笑,其實爹爹不必大費周章,因為現在,任誰都不會相信,她就是那個才貌雙全的沐府大小姐。
一個時辰之後,沐府斷斷續續傳出,沐二小姐突染惡疾,需離府治病。
裝飾華麗的馬車,十幾位隨從,聲勢浩大地從沐府的正門而出。馬車上,沐歆寧面帶薄紗,與秋雁並肩而坐。
沐歆寧性子冷,又孤傲薄情,在沐府,也就秋雁,這個伺候她多年的丫鬟,讓她心存愧疚。十七年來,她看過太多的人,會無緣無故地死在沐府。就如同,此番護她至別院的十幾位隨從,到了最後,也會成為她的陪葬。
她只是個弱女子,無權無勢,沐尚書也不會她的一句求情,而改變主意,放過那些無辜的沐府下人。沐尚書能容忍她至今日,或許是看在她死去娘親的面上。
當年的情深,隨著時間的消逝,會逐漸地迷失在權勢、貪念之下。她爹,沐尚書就如此。她是沐尚書的女兒,在骨子里,她的血,也同沐尚書一般,冷漠無情。
「小姐,我們何時再回府?」秋雁仍未知真相,只道是沐歆寧去別院靜養修身。
沐歆寧慘然一笑,爹已將她逐出沐府,怎可能再回去。若她所料不錯,再過幾日,便是沐二小姐重病身亡,這樣一來,死無對證,她與婉兒的身份,從此深埋地下,無人能知。
馬鳴嘶吼,馬車一陣顛簸之後,便停在了半途。
「保護大小姐。」刀劍聲起,不絕于耳。
嫣紅的血,慢慢地淌入馬車內,也漸漸地染紅了沐歆寧的素裙,帶著幾分詭異,與死亡的氣息。
啊——!秋雁面露驚恐,捂嘴驚叫。
咳——咳——,寒氣入口,沐歆寧禁不住重咳起來。
「姐姐,」沐歆婉極其傲慢,又含著輕蔑的聲音,在沐歆寧掀開車簾的瞬間,一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