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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帶著沐歆寧巧妙地躲過巡視的禁衛軍,過宮廊,穿小徑,出水榭,來至沐歆寧白日駐足過的荷花池。
一池碧波泛孤光,明河共影,蓮葉作輕舟,星辰為賓客。
夜風吹來悄叩舷,金鯽潛游,攪碎半池花影。
想不到,皇上為了她居然如此的煞費苦心,沐歆寧望著月下美輪美奐的荷花池,清冷的眸子終于露出了淺淺的笑意,「紫菀謝過皇上,讓皇上費心了。」
沒有價值連城的奇珍異寶,也沒有刻意雕琢的繁華美景,明明只是世間最樸實尋常的夜色,卻讓她看到了皇上這一刻的真誠。
「朕就知道你會喜歡的。」淡淡月華下的素衣女子,神色安然,淺笑流淌于眉梢,雖非傾城色,卻已撼凡塵。
皇上看著沐歆寧的眼中不知在何時已染上了幾分痴迷,朦朧的情愫暗生,若非夜色遮掩,否則沐歆寧定能看到他微微漲紅的俊顏。
夏紫菀,你可知,你是第一個值得朕真心相待的女子。
「朕也曾想過要送你世間最名貴的珠寶玉器,賜你這一生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但朕也知道送你那些俗物只會侮辱了你,而且朕更怕一旦送了你,你從此就再也不願出現在朕的面前。」皇上將手中的宮燈掛在了荷花池邊的小亭上,又隨手取了兩杯早已放在石桌上的酒,「朕听擷芳居的宮女說,你很喜歡長安府進貢的新豐酒,有時甚至還忘了用膳。」
從不知道會有女子嗜酒如命,但出現在沐歆寧的身上,仿佛又是那麼的合情合理。
「二十年的新豐酒。」新豐酒貯藏的時間越久,就越醇厚。沐歆寧一聞酒香,便毫不客氣地接過皇上遞過來的酒,不是淺嘗,而是一飲而盡。
清冷的明眸因沾酒之故,微醉迷離,沉寂的心或許是藏著太深、太久,而漸漸地茫然。
不是她喜歡孤傲,喜歡冷漠,只是習慣了而已。
一個人躲在寂靜的院落,獨自飲酒,在半醉半醒之際,尋找著被遺落的深情。
「咳——」咳咳,醇厚的新豐酒,比湯藥更苦,而皇上又是滴酒不沾,喝得急了,卻免不了引起舊疾復發。
借著到亭中取酒,皇上極力壓下了幾欲咳嗽出聲的不適。
「清簫響九霄,美酒沽新豐;聲斷無由醉,難消片刻愁。都說一飲新豐酒,暫忘世間愁,騙人的,都是騙人的。」連飲數杯,沐歆寧的醉意漸生,而飲了酒的她,仿佛像瘋了般,似哭似笑。
若能相忘,醉上一世,又有何妨。
「紫菀,別再喝了。」皇上並不知沐歆寧的酒量會如此的差,他以為她一日三餐不離酒,想來小酌幾杯也不礙事,但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清冷的女子見了酒就仿佛像變了個人似的,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這哪是小酌,明明就是想把她自己灌醉。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獨處,還是個醉了酒的女子。
夏紫菀,你也太信任朕了。
皇上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不知所措,想去扶沐歆寧,但又被沐歆寧一把推開,「你是何人,憑什麼管我?」
呵——哈哈——,醉顏暈開,步履凌亂,沐歆寧迷離的星眸在一陣狂笑中睜開,她傻傻地盯著夏侯墨,明黃色的龍袍逐漸地成了白衣,她不敢置信,又再次地睜開眼,明黃色,不,是白色。她好像分不清了,卻仍固執地相信那是只屬于師父的白色。
師父,是師父來找她了嗎?
沐歆寧醉步踉蹌,跌跌撞撞地攀上夏侯墨的長臂,而夏侯墨卻被沐歆寧這突然親昵的舉動嚇得愣在當場。
帶著面紗的臉龐,緩緩地對上男子困惑的雙眸,沐歆寧淚光盈盈,「我很丑是不是?」
夏侯墨搖搖頭,「不會。」
楚楚縴腰緊緊地貼在夏侯墨的身前,皓質呈露,而沐歆寧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嬌甜與柔軟,「那你為何就不能喜歡我?」師父。
眼中的愛慕與痴戀,是如此的令人沉淪,但夏侯墨卻皺起了雙眉,「紫菀,你醉了。」
「不,你又在騙我。」騙了一次又一次,可她還是這麼心甘情願地被他騙。
「紫菀,別這樣。」扶在雙臂上的素手忽然勾住了夏侯墨的脖頸,夏侯墨漲紅的俊臉愈加地發燙,略帶嘶啞地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他是說過不會踫她,但她若再這麼勾引他,他也當不成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沐歆寧抬眸一笑,下一刻,在夏侯墨始料未及之時,她吻上了他的臉龐。
隔著面紗的朱唇,帶著濃濃的酒氣,還有女子身上的馥郁之香,這些無一不在蠱惑著夏侯墨,讓他心生漣漪,情難自禁。
真好,師父沒有拒絕她。
沐歆寧醉眸帶笑,有著得逞的狡黠與靈動。
夏侯墨由最初的震驚、困惑,到現在抑制不住的悸動,還有被沐歆寧輕而易舉挑起的欲火,這個女子果然很大膽。
他是皇上,從來只有他去寵幸女子,還從未有女子敢調戲他,而且是被同一個女子輕薄了兩次。倘若此事傳揚出去,他這君王的一世英名豈不毀于一旦。
夏紫菀,這回是你先招惹朕的。
夏侯墨的眸中閃著危險的光芒,他一手掀開沐歆寧的面紗,朝著沐歆寧的丹唇狠狠地吻了下去。醉了酒的沐歆寧下意識地開始掙扎,淡淡的藥草味沖入鼻尖,令她難受地想逃離。
不,他不是師父,師父的身上沒有淡淡的藥草味,而師父從來就不會這麼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