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龍種 第一百八十三章 緣淺

作者 ︰ 古夢月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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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世人聞風喪膽的醫谷主人忽然闖入宮中,皇上與諸位王爺皆不敢輕敵,養尊處優的夏侯皇族中人在侍衛的保護下,皆膽怯地退到了一旁。賀蘭槿本不想退離坐席,但在楚王妃的再三勸慰之下,才萬般無奈地與眾人站在了一起,共同對付夏子鈺他們。

席上的人一離開,手持長戟的宮中侍衛從宜壽宮的宮門口一涌而入,包圍了整個宜壽宮的正殿。

「生不能同衾死同穴,好像也不錯。」面對著虎視眈眈的禁衛軍,夏子鈺依然談笑風生,他的話,似乎是在說給沐歆寧听,但他的視線卻不經意地瞥向躲在皇上身後的明宛瑤。

十幾載的暗中相護,是習慣,還是麻木?

「夏兄,你說得對。今日若能同心愛的人死在一起,我此生不悔。」張玄琮握緊了梅太妃的手,雙目相對,蒼老了歲月。

梅太妃嗚咽道,「玄琮,是我對不起你。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

「是你,就值得。」千言萬語,道不盡今生的痴戀,八年前,他錯過了她;八年後,他就算死也不會放手。

「你放肆,不許你踫我母妃。」小福王用盡全力想要掰開張玄琮與梅太妃緊握的雙手,稚女敕的聲音帶著威喝,「本王命令你放開母妃!」

「這孩子就是當日——」張玄琮憶及往昔,變了臉色,不敢置信地道,「你——你——」

「對不起。」梅太妃淚如雨下,「是我辜負了你。」

當年梅太妃被張相爺送入宮中服侍先帝,但晚年的先帝妄想長生不老,就听了江湖術士之言,開始修道煉丹,已經很少再招後宮的妃嬪前來**,而且,就算偶爾要臨幸,以先帝晚年的龍體,在床笫之間也是有心無力。

先帝是寵愛梅太妃,但一個妙齡女子獨居深宮,長夜漫漫,再加上明太後時不時的刁難,梅太妃在宮中的日子也是舉步維艱。

有一次,梅太妃又被明太後罰跪在御花園中,是當時身為太子的夏侯墨經過,救了她。太子雖常年患病,湯藥不斷,但他面容俊秀,談吐不凡,論才學更不在張玄琮之下。一道宮牆,隔斷了她與張玄琮青梅竹馬的深情,在她最無助、最失落之時,陪在她身邊的人卻是太子。

馮梅,等本宮登基後,本宮會善待你們母子的。

站在已經奄奄一息的先帝面前,太子溫柔地擁她入懷,指天而誓。

太子是愛她的,若非張玄琮因意外墜馬,梅太妃到現在都這麼認為這個有著一臉病態的男子是愛她的,絕不是在利用她。

可是後來,她知道,她錯了。

至始至終,夏侯墨一直都只是將她當做一枚棋子,一枚放在先帝身邊的棋子。

「不,梅兒,這不是你的錯——,」張玄琮憤怒地遙指皇上,「夏侯墨,既然我醒了,我們之間也該算一算八年前的舊賬了。你以為你染指你父皇的妃嬪,就沒有人知道了嗎?你以為你將我騙到荒郊野外,造成我意外墜馬就可以安枕無憂了嗎?呵——,剛剛貴妃娘娘說小福王不是先帝的皇子,不是無憑無據,我——就是最好的人證。」

小福王不是皇上的弟弟,竟是皇上的兒子。

張玄琮一怒吼完,滿殿的人震驚。

越兒不是十一皇弟,是皇佷,臨川公主驚訝的捂住了嘴,皇兄怎麼可以做出這等事,他還是她心目中的好皇兄嗎?

明太後早就看梅太妃不順眼,現在得知梅太妃與皇上藕斷絲連,更是暗罵梅太妃不知廉恥,勾引皇上。

皇後卻是一臉平靜,後宮妃嬪這麼多,與她而言,只要不動搖她皇後的寶座,皇上喜歡臨幸誰都可以,哪怕是先帝的妃嬪。

「皇上,張玄琮此言可否屬實?」皇家出了此等丑聞,夏侯皇族的幾位王爺早已按耐不住,他們紛紛出言質問,打算著最好趁此良機逼皇上退位,也免得到時兵戎相見,就算坐上了龍椅,也要被世人按上逼宮謀反的罪名。

幾位王爺野心勃勃,皇上怎能不知,他冷笑道,「但憑這亂臣賊子的幾句話,諸位也相信。」

言下之意,張玄琮是奸相張仁之子,他的話怎能當真。

諸王面面相覷,又听明太後道,「哀家了解皇上的為人,皇上是絕不會做出這等事的,但這個梅太妃,當年一入宮就用美色迷惑先帝,掏空了先帝的身子,令先帝不到一年驟然而逝,這般狐媚女子,要是與別的男子私通,生下一個小孽種,也不是不可能。」

「本宮也早就听說梅太妃不守宮規,還多次引誘皇上。」一收到明太後的暗示,皇後忙附和道。

皇後又不傻,要是皇上不是皇上,那她還當什麼皇後,更何況,她現在幫了皇上,以後皇上也會念著她的恩,即使不臨幸她,但該有的賞賜總少不了她。

皇上與張玄琮各執一詞,梅太妃眼中落寞,只是蹲抱著小福王低低的哭著。

「你想到了什麼?」看到沐歆寧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夏子鈺興趣盎然的問道。

沐歆寧淡淡地道,「怪不得,八年前先帝曾一度要廢太子,到最後卻不了了之,原來是梅太妃那時在暗中通風報信,幫了皇上。」

本該被廢的皇上,聯合張相爺與梅太妃,再次穩固了太子之位,但皇上可能未料到,張相爺的權欲之心日漸高漲,除了掌控朝局,更企圖顛覆夏侯皇族。

「只是有一點我想不通,當年皇上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說動了老謀深算的張相爺,而且這麼多年,張相爺一直對皇上也算忠心耿耿,就連楚王給出的封王賜爵的厚賞也一口拒絕。」八年前,張相爺已得先帝器重,權傾一時,即使不幫皇上,也無人可威脅到他的宰輔之位。

「這還不簡單,」夏子鈺指了指張玄琮,「梅太妃與張玄琮相戀,再加上張玄琮墜馬成了傻子,只要皇上告訴張相爺梅太妃月復中的孩子是張玄琮的,你說張相爺會怎麼做?」

一心想改朝換代的張相爺,誤以為小福王是張家的子孫,自然會不遺余力地幫皇上,然後,再逼皇上將皇位傳給小福王,這些就正中皇上下懷,誰會想到小福王會是皇上的兒子,而且皇上讓位給自己的皇弟,于青史上還能留下一樁兄友弟恭的美談。

想不到皇上的城府竟是這麼的深,早在八年前,他就已經布好了局,若非張玄琮突然醒來揭穿了皇上的真面目,這些只怕永遠都得長埋地下,無人知曉。

沐歆寧與夏子鈺的對話,雖然聲音不高,但卻一字不漏地傳入在場之人的耳中。

原來這就是真相,眾人大驚,而皇上的威嚴在此時一落千丈,龍顏掃地。

沐歆寧,朕當時真該殺了你。皇上悔不當初,他怎麼就受了這個妖女的蠱惑,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她,養虎為患。

「我長垣安氏只忠于聖賢明君,皇上,你還有何話可說。」體內的毒去了一半,安竹生忽然站起來,眼中寒光一凜,直向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長垣安氏最重三綱五常,而皇上霸佔先帝的妃嬪在先,之後還謀害張玄琮,現在更是殺盡相府滿門、馮氏一族,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這般凶狠殘暴的君王,又怎配長垣安氏忠心擁戴。

諸王忌于皇上威嚴,又沒有真憑實據,都不敢開口,但安竹生不同,他是長垣安氏的少主,是高祖皇帝賜下的帝師傳人,他的話在朝中舉足輕重。

連寡言少語的安太傅都忍不住出聲質問,諸王幸災樂禍,皇上失了長垣安氏的支持,就等同于自毀江山。

皇上面上一慌,「安太傅,你听朕解釋,這是夏子鈺設下的圈套,目的就是想要離間朕與長垣安氏的關系,然後再奪取夏侯皇族的江山。自朕登基以來,朕一直勤政愛民,這些安太傅應該都是知道的。朕可以向夏侯皇族的列祖列宗保證,朕會做一個有道明君,安太傅,你要相信朕。」

安竹生遲疑了,夏子鈺為人狡猾奸詐,若是他用計蠱惑寧兒一起陷害皇上,也不是不可能。雖然他也知道皇上有時候行事會不折手段,但為了天下蒼生,自古君王又有哪一個不是雙手染血。

夏子鈺身份可疑,還殺人無數、嗜血成性,故而,在安竹生心里,寧願留下一個心胸狹窄的皇上,也不願留下一個居心叵測,隨時會危害江山社稷、萬千黎民百姓的醫谷主人。

「安太傅,朕可以不當這個皇帝,但皇位空缺,必定會造成人心不穩,而蒼生百姓更經不起連年戰亂。」長垣安氏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夏侯墨以退為進,一言說中安竹生最擔心的事,一旦皇上退位,諸王之間為皇位興兵作亂,受苦的只能是百姓。在沒有萬全之策之前,他必須得保住夏侯墨這個皇上,而且安竹生也心知,就算換了一個皇上,也難保這位新帝是否能做到一心為民、天下為公。

諸王一听皇上被安太傅逼得親口提出退位,先是大喜,但大喜過後,又心有不甘,若非當年夏侯墨使了手段,這皇位哪能輪得上他。雖然幾位覬覦皇位的王爺心中著急,更想在長垣安氏的少主面前一表自己當上君王之後愛民如子的決心,只可惜皇上太狡詐,三兩言語就哄得安太傅心軟,于是這些王爺即使想詆毀皇上,也無從下手,畢竟長垣安氏支持的,永遠是在位的皇上。

安太傅白衣俊容,有著令人折服的坦蕩胸襟,還有猶如謫仙臨世的氣度,他輕描淡寫數語就能將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逼得狼狽不堪,三公主夏侯婧越看越心動,只恨自己怎麼就不是臨川公主,好嫁給天下第一公子、長垣安氏的少主。

一個夏子鈺就已讓三公主魂牽夢繞,但現在乍見安太傅,又宛如天人,三公主不禁想道,此二人一邪一正,一個妖嬈惑世,一個縴塵不染,若能將此二人收入府中,那此生足矣,夏侯婧才不管誰做皇帝,反正不是她的皇兄,就是她的皇弟,而且她的母妃出身洛陽盧家,就算她闖了禍,只要不是謀逆大罪,誰敢治她。

「寧兒,看來你的一番苦心終究要白費了,你師父忠心可嘉,是絕不會背叛皇上的。」夏子鈺冷嘲熱諷道,「就算你師父知道了皇上的真面目,他也不會跟你走的。沐歆寧,怎麼樣,這回該死心了吧。」

「彼此彼此。」沐歆寧反唇相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進宮是為了什麼,冬兒都已經告訴我了。」

冬兒這丫頭,夏子鈺臉上紅白交錯,他是不是對她們幾個都太好了,以至于一個個的胳膊肘往外拐,向著沐歆寧。在進宮前,如酲還拉著他的手,千叮萬囑要他將沐歆寧救出。

呵-,這個脾氣不好,又清冷淡漠的女子,哪用得了他救。

「是啊,我就是來搶皇上的女人,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我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夏子鈺口出狂言,不止令沐歆寧愣在一旁,更令在場之人大出意外。

喜怒莫測的醫谷主人千方百計地闖入宮,就是為了跟皇上搶女人。

搶皇上的女人?沐歆寧錯愕過後,終于明白過來,這個之徒,居然想帶走一國之母,簡直是色膽包天。

「沐歆寧,你騙我?」看沐歆寧的反應,夏子鈺當即惱羞成怒,原來冬兒什麼都沒說,是這個女人在試探他,而他一時不察,就著了她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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