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龍種 第二百三十八章 葛藟

作者 ︰ 古夢月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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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鈺氣得雙眼猩紅,一把奪過玄參佩在身上的長劍,施展輕功,身影一閃而過,等眾人察覺之時,長劍已抵在沐歆寧的胸口處。

「瑤兒月復中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拿你月復中的孩子抵命!」劍尖劃破了嫁衣的鸞鳳含珠,冷漠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夏子鈺,你別傷她!」因沐歆寧離夏子鈺比較近,安竹生來不及相救,一時間,有些投鼠忌器,怕夏子鈺傷到了沐歆寧。

「師父,這是我跟他的事,讓我跟他談。」沐歆寧沒有絲毫的怯弱,她的素手一點點地踫觸到劍尖,然後,一寸寸地握住,心灰意冷道,「夏子鈺,要麼你殺了我,要麼,你便放我走。從今往後,你與你的瑤兒雙宿雙飛,我繼續我的浮世清歡。我知道,你一直在派人調查我的身份,我也知道,在你帶我離京的那刻起,你就一直在利用我,包括利用我們的孩子。這些,我不怪你,誰教我沐歆寧一時糊涂,分不清我們之間到底是情,還是我們兩個人因為寂寞了太久,才有了這一世的糾纏。」

鋒利的劍尖沒入素手的掌心,染紅了銀白的劍身,然後,鮮血沿著劍尖,一滴滴地滑落。

「跟你在一起,我很痛苦。」劍尖刺入血肉中的痛,遠不及他帶給她的折磨,他忽冷忽熱的變化,還有諸多猜忌,教她徹夜難安。賀蘭府中,傅夫人對她冷眼嘲諷,明宛瑤步步示威,她的存在,應該也攪得她們睡不安穩吧。此生,若他一輩子放不下明宛瑤這個責任,不離不棄;那就由她,來割斷他們這一世的糾纏。

夏子鈺,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好像真的愛上你了!

沐歆寧深吸了口氣,淚盈眼睫,楚楚的眸光,笑得悲戚。

夏子鈺握著劍的手僵硬,「原來,在你心里,你是這麼想我的?」跟他在一起,是痛苦,是折磨——

殷紅的血,迷離了夏子鈺的雙眼,他一狠心,抽出了握在沐歆寧掌心的劍尖,立時,大量的血涌出,沐歆寧的素手血肉模糊,入骨三分。

「好,好,既然你這麼迫不及待想離開,我成全你。沐歆寧,你現在就給我滾出賀蘭府,滾!」拂袖一甩,長劍倏地一聲飛向掛著紅綢的橫梁,深深刺入,橫梁裂開一道長長的縫,這高深的內力震驚了所有人,隨即,夏子鈺轉身疾步走入內堂,而這些錯愕的世家中人,卻無一人敢阻攔。

傅夫人面上一喜,假意上前安慰了沐歆寧幾句,「鈺兒他這是在氣頭上,等兩天他氣消了,姨母幫你在鈺兒面前說些好話勸勸他,讓他再接你進府。只要你不跟宛瑤爭,賀蘭府總有你的一席之地,即便不是少夫人,也至少是個側室。寧兒,這兩天,你就好好想想,你的這個性子不改是不行的,你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該為你月復中孩子的將來想想,姨母這麼說,也是為了你好——」

「傅夫人。」沐歆寧臉色一冷,「小小的一個賀蘭府,我還沒放在眼里。」

「就是,賀蘭府有什麼了不起的,師父姐姐連皇兄賞賜的永寧宮都不要,又怎麼會看上西北這個荒蠻之地的賀蘭府!」臨川公主不屑地撇了撇嘴,傅夫人她們把賀蘭府當做繁華金窟,還以為師父姐姐跟她一樣,舍不得賀蘭府,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沐歆寧,你——你真是不知好歹,怪不得鈺兒要宛瑤也不要你,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傅夫人見臨川公主揚了揚手中的鞭子,嚇得立即帶著一群丫鬟,離開了正堂,連賀蘭府滿堂的賓客都忘了招呼。

「老惡婦,你別得寸進尺,若不是師父姐姐出面,你們賀蘭府早被夷為平地了,還囂張什麼。喂,老惡婦,有本事,你別跑啊!」連臨川公主都看出來的事,傅夫人卻還在一味的埋怨沐歆寧連累了夏子鈺,說她為賀蘭府招來了禍端。

一場世間頂尖高手的對決,到最後,卻因一個女子的出面而化為烏有。在座的這些本想看好戲的世家中人,哪能不扼腕可惜,程家家主的臉色更是一下子陰狠外露。

「師父姐姐,安太傅,等等臨川啊!」

一襲火紅嫁衣的女子,決絕而又高傲地走出正堂,白衣俊朗的孤竹公子,緊隨其後。他們兩人一紅一白,並肩而行,那舉世難尋的風姿,令在場所有的人為之嘆服。

「塵暄表兄,你愣著做什麼,快走啊。」臨川公主跑了兩步,又折回拉起歐陽塵暄,「我們不要留在這個烏煙瘴氣的賀蘭府,鈺哥哥他變了。」

歐陽塵暄笑了笑,手中的玉骨扇一展開,那些世家中人又嚇得個個變了臉色,歐陽世家失傳已久的絕學,玉骨扇中的暗器,在百年前曾與長垣安氏的紫竹簫一同名震天下,一曲鳳簫聲動,毀天滅地;一把玉骨扇,尸橫遍野。

「哥。」眼見著臨川公主拽走了大哥,歐陽晚晴也只能恨恨不平地跟上。

賀蘭府的少主離開了,孤竹公子與歐陽少主也走了,正堂內,這些世家的人也漸漸地從驚恐中恢復過來,而余下的人中,當屬江陰程家的家主武功、威望最高,他啪得一聲摔了茶杯,挑撥道,「這就是你們賀蘭府的待客之道?簡直欺人太甚!」

這些世家中人都是千里迢迢趕來參加賀蘭府少主的大婚,現在大婚不成,夏子鈺不交代一聲就把他們丟在一旁不管不問,再怎麼說,他們也是手握一方重權的世家大族的家主、少主、公子們,夏子鈺這般做,不是對他們的羞辱是什麼?雖然出了易州城,這雍涼之地是賀蘭世家的勢力範圍,但合他們所有世家之力,要毀滅一個賀蘭世家,也不是不可能。

賀蘭誠小心地陪著笑,「程家主,實在是事出突然,府中出了急事,請多多包涵。」

「那你們這喜事還辦不辦?不會是等著喪事一起辦吧。」

一位錦袍公子不耐煩地大聲嚷嚷過後,接連不斷的嘲笑聲也開始響起。

新娘都走了,他們上哪里再找一個新娘。賀蘭誠為保住賀蘭世家百年的聲譽,急得額上冒汗。

如酲懶懶地倚在一臉通紅的甘遂身上,有些感傷,公子與少夫人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少夫人這一招休夫,不止使得公子從此淪為各大世家的笑談,而且,當眾拋夫與安竹生攜手離開,更是將公子的尊嚴狠狠地踩在腳下。

「朱公子,您這麼著急做什麼,誰說這喜事不辦的。」如酲媚眼流轉,迷得剛剛叫囂的錦袍公子昏頭轉向,「鼓樂起奏,請新娘。」裊裊婷婷地走到正中央,如酲朝正堂的門口喊道。

「槿公子,公子既然不在,就由您代勞吧。」甘遂收到如酲的暗示,將賀蘭槿推到了前面。

難道大哥今日娶得是兩位大嫂?賀蘭槿一頭霧水,也不禁埋怨大哥用情不專,娶了寧兒,還將她逼走。

鑼鼓再響,鞭炮齊鳴,依舊熱鬧。

剛剛的劍拔弩張,仿佛只是一場不該存在的虛幻,眾人懵了,程家主找不到借口發難,沉著臉不說話,而眾多世家的人在一旁議論紛紛。

一樣的火紅嫁衣,但這套嫁衣與沐歆寧穿在身上的鳳袍相比卻顯得暗淡了很多,新娘緩緩而來,少了沐歆寧的清冷柔美,卻多了幾分英姿煞爽。

「二公子,別愣著啊。」甘遂又推了把賀蘭槿,賀蘭槿仿佛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一想到現在大哥不在,由弟代兄拜堂,似乎也合禮法。

一拜天地。

賀蘭槿的手中被塞上了紅綢,剛一彎腰,如酲就匆忙將他緊緊按下,使得賀蘭槿幾乎撞到了新娘的頭。

二拜高堂。

賀蘭老夫人被夏子鈺囚禁在府中,由賀蘭誠接受他們的拜禮。

夫妻對拜。

賀蘭槿再遲鈍也察覺到事有蹊蹺,他忙伸手去掀新娘的紅蓋,卻被玄參、甘遂、如酲等人按住,完成了拜堂儀式。

禮成。

喜娘一喊完,如酲便笑道,「槿公子,入洞房吧。」

正堂內指責怒罵賀蘭府不斷,而在這吵鬧、亂成一片中,賀蘭槿的眼楮一直盯著紅蓋下的新娘,水姐姐,竟然是水姐姐。大哥明知他心里想的女子是誰,卻——,賀蘭槿心中酸楚,握緊了手中的紅綢。

「諸位,賀蘭府已備下宴席,請諸位移駕前院入席。」夏子鈺不在,賀蘭誠更是拿這些滿堂的貴客沒轍,他扯開嗓子喊了幾聲,還是沒有人理他。

「安家主都離開了,我等還留在這里做什麼。」錢老爺譏笑道。

「是啊,我們來此,全是看在孤竹公子的面上。賀蘭世家再富有權勢,也不過是個毫無教化的蠻夷之後,如何能跟長垣安氏相提並論。」有些人當著醫谷主人的面不敢放肆,但夏子鈺不在,他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你們,你們——,」賀蘭槿氣得慌亂無措,也為自己的有勇無謀而感到羞愧,看來讓大哥重掌賀蘭世家是對的,有大哥在,榆中賀蘭世家才會立于不敗之地。

「程家主,且慢。」如酲出聲喊住走在最前的程家家主。

「你一個小小的侍婢,借了誰的膽,敢如此跟本家主講話。」程家主一道凌厲的掌風劈來,重傷了如酲,但如酲卻依然直直站著,媚眼挑釁。

程家家主暗暗吃驚,夏子鈺一手培養的暗衛,果然不簡單。

「諸位家主、少主、公子們既來參加我們賀蘭府的喜宴,不喝杯喜酒就回去,傳出去豈不讓世人覺得我們賀蘭府怠慢了各位貴客。」數百名的護衛在院中嚴陣以待,幾十名腰間纏著半截紅綢、打扮成賀蘭府小廝的暗衛也蓄勢待發,眾人恍然驚覺大事不妙,他們都以為夏子鈺不會在賀蘭府大開殺戒,故而都只帶了幾個隨從前來,但現在看來,醫谷主人依然就是醫谷主人,為人處世絲毫不給自己留下退路。

夏子鈺瘋了嗎?

就憑一個榆中賀蘭世家,能殺得了他們。

然而,事實仿佛並未如在場的各個世家中人所料,前院腳步紛亂,又有一群人風塵僕僕趕來。

聖旨到。一聲重喝後,為首的內侍當眾宣讀,「奉天承運,榆中賀蘭世家少主護駕有功,封雍涼太守。」明黃色的聖旨一點點地卷開,而各個世家中的人也停下了腳步,皇上的江山都不保了,這是哪來的聖旨。

一道聖旨讀罷,內侍又重新拿出另一道聖旨︰「雍涼太守恪盡職守,造福一方,使百姓免于四處奔走,免于戰亂,功勛卓著,特封賀蘭鈺為雍涼王,欽此。」

怎麼可能,皇上半年前還昭告天下要活捉夏子鈺,而今又改了主意封他為雍涼王,換言之,皇上已經把西北要塞之地送給了夏子鈺,從今往後,在雍涼之地,夏子鈺就是生殺予奪的君王。

一些世家中的人開始動搖了,誰不知道現在洛陽朝廷掌權的是張玄琮,與其說是皇上冊封夏子鈺,還不如說是張玄琮與夏子鈺兩人早已勾結,盧二公子倒也一點都不吃驚,笑道,「這會兒本公子確實餓了,走,喝酒去。」

「雍涼王千歲,千歲,千千歲。」院中的賀蘭府護衛紛紛跪下,喊聲剛起,前院、正門口的賀蘭府下人也跟著大喊,喊聲整齊,震耳欲聾。

爭奪天下,無疑要的是名正言順,否則就算爭到了,也只是亂臣賊子。夏子鈺有洛陽的張玄琮支持,而且還是皇上的一紙詔書,蓋得傳國玉璽的大印,眾人無法反駁,賀蘭誠更是老淚縱橫,若非鈺兒,賀蘭世家哪有今日的輝煌,封王,他這輩子連想都沒想過。

「吳中沈家送黃金萬兩,賀雍涼王大婚!」一箱箱打開的黃金,恰此時抬了進來,金光閃閃,耀眼奪目,有人私下數了數,不是萬兩,是十幾萬兩。拿這麼多的黃金做賀禮,這吳中沈家的家底究竟有多殷厚?就是拿這些黃金用來打仗,也足夠夏子鈺在雍涼之地囂張好幾年了。

一個張玄琮就已經讓這些世家的人有所忌憚,現在再加一個富可敵國的吳中沈家,而且听說京師的楚王還是夏子鈺一手推上帝座,程家的家主沉默了,眾多的世家中人忙道恭喜,只要夏子鈺安穩地待在西北,當他的雍涼王,他們才不管夏子鈺曾經怎麼樣的惡名遠播。

賀蘭府正門緩緩關上,里面的熱鬧更甚。

而賀蘭府門外,沐歆寧頭上的鳳冠已拿下,一頭青絲長發垂在肩後,她與安竹生默默而行,兩人都不說話。

「寧兒,回到我身邊,好嗎?」忽然,安竹生一手拽住沐歆寧的皓腕,將她緊緊地抱在懷里,滿臉悔恨,痴戀難舍,「寧兒,讓我照顧你,我們從此退隱山林,平凡度日。」

曾今,這是沐歆寧朝思夢想的奢望,與世無爭,與師父一起白首相攜。但如今,當白衣清雅的安竹生,苦苦哀求她留下,沐歆寧淺淺地笑了,沒有喜悅,沒有眷戀。前塵如夢,半世沉淪,她醒了,但他卻重回了她當年的執著,「師父,我該走了。」

推開安竹生,沐歆寧退了一步。

這一生,她從未真正地對師父行過禮,但這一刻,沐歆寧慢慢地屈膝,恭敬地執以弟子之禮,「師父。」

安竹生心如刀割,謫仙般的模樣早已不復存在,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說過,你一定要讓我娶你,寧兒,你說過的,這些,你都忘了嗎?」

「是,但我只記得,那是四年前的誓言。醒來後,我雖糾纏于你,但只是我不甘心罷了。」沐歆寧遙望前方,莫名地道,「我娘當年犯了錯,而我的這輩子,就是傾盡一生,為我娘所犯的錯贖罪。」老狐狸說,她們沐氏一族的族人于十六年前被逼流落他鄉,而她的存在,就是找他們回來,帶他們回家。秋雁是她的族人,為了保護她而死在京師,她雖自私,但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族人淪為奴隸,被人賣來賣去,如螻蟻般偷生于世上,或是如無根的浮草,到處漂泊。

「那就讓我——為師送你一程吧。」他的寧兒,終于不再屬于他了,安竹生失魂落魄,慘然淡笑。鳳凰于飛,其羽,不傅于天。

沐歆寧點了點頭。

安竹生喝退了所有的長垣安氏的護衛,與沐歆寧同坐一輛馬車,而神算子、二十幾年前的武林邪魔之尊李伯延甘當一個駕車的奴僕。

「師父姐姐,安太傅——,不要拋下臨川!」疾馳而行的馬車身後,是臨川公主跟著馬車,一遍遍的呼喊。

日落之際,暮色四合。

在皚皚白雪的祁連山腳下,安竹生目送著一襲素衣的女子逐漸地遠去,而前方,正是黃沙漫天,煙塵滾滾。

綿綿葛藟,在河之滸。終遠兄弟,謂他人父。謂他人父,亦莫我顧。

綿綿葛藟,在河之涘。終遠兄弟,謂他人母。謂他人母,亦莫我有。

綿綿葛藟,在河之漘。終遠兄弟,謂他人昆。謂他人昆,亦莫我聞。

恍然間,他听到一曲古老的頌歌,在無邊無垠的沙漠中回蕩,一群老幼婦孺抱頭痛哭,喜極而泣︰我們回家了,城主終于帶我們回家了!

孤竹公子沉思半響,終于想起幼年時曾听長垣安氏的老家主安鎮遠講過,昔少典娶于有蟜氏,生黃帝為姬,炎帝為姜,而姜姓之人在數百年前建立姜國,姜國滅亡後,一支遺族在逃入祁連山附近的一帶荒漠中,發現了一處世外桃源,建立沐城,以沐為姓。而那里的人以女子為尊,信巫術,敬鬼神,世代與外界隔絕。

原來,她竟是傳說中最後的一點皇族遺脈。

孤竹公子踉蹌地跌坐在地上,發了瘋似的大笑,誰能知道,這上蒼預示的命定之人,竟然是個女子,是個女子!

鸞鳳高飛,不縛于天。

嘉禾五年,暮秋。

賀蘭鈺封雍涼王,佔據西北。而那日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雍涼王的真面目,有人說,他于一夜之間迅速蒼老,不得已才戴上了那銀白的面具。

嘉禾五年,嚴冬。

賀蘭鈺于西北稱帝,史稱雍涼國主。

嘉禾六年,端月。

皇上夏侯墨于洛陽駕崩,權相張玄琮扶尚在襁褓中的幼帝即位,封沐歆婉為皇太後,封三公主夏侯婧為衛國長公主。

听說皇上夏侯墨駕崩前,見過一位身懷六甲的素衣女子,然而,等宮中的內侍趕到,皇上面目猙獰,枯瘦的大手緊抓著錦被,死不瞑目,但那素衣女子卻不見芳蹤,而此事,卻成了青史上永遠也解不開的一道迷。

自從,夏侯王朝四分五裂,各諸侯割據稱王稱帝,天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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