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啟自然也有劉啟的看法,他看看王,又看看滿臉期待的薄阿渝,帶頭朝著她的寢宮走去,到了良娣寢宮,讓良娣備了許多好酒好菜,也不跟她說半句話,就一個人自自斟自酌起來。薄阿渝要為她倒酒,卻被他無情的拂開。
薄阿渝臉上掠過一絲難過,劉啟自顧吃喝著,並不理會她。好一會兒,薄阿渝陷入難過中,緩過來依然給他夾菜,卻換來劉啟一道凌厲的目光,如刀子般剜著她。
嚇得薄阿渝低垂著頭,淚水在眼眶里如圓滾滾的珠般不停的打轉,想拼命忍住,最後還是不小心地掉落一顆半顆。
她實在猜不透劉啟的意思,他坐在她這里,只自顧吃喝,不接受她的任何侍候,不和她說半句話,甚至連憐憫的眼神也舍不得丟給她一個半個,那他何苦坐在這兒。
薄阿渝實在好大聲出來,既然你如此厭我,又何必來我這兒落寞呢。可是她舍不得吼出來,她怕一吼出來,劉啟便走了再也不回頭。
即使他坐在她這兒自斟自酌,冷冰冰的,她也不介意,只要可以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和他坐在一起,哪怕短短的一個時辰,她也很珍惜,也很滿足。
劉啟吃喝完畢,大咧咧地躺到榻上,薄阿渝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和他同床共枕,一顆心怦怦地跳動,走到床前,輕輕地喚了聲劉啟,見劉啟沒反應,又溫柔地推了推他,劉啟不知是累了還是醉了,似乎睡得很熟。
蹲下去,薄阿渝溫柔地撫撫劉啟的腳,心里涌起某種神聖感,這種感覺讓她的手指微微地顫抖起來,有那麼一會兒,只覺得整個人都在顫抖,讓她無法進行下一動作。
直到床上的劉啟嘴里悶哼一下,身子動了動,似要翻身的樣子,她才緩過來,伸手去給劉啟月兌鞋,正要將他的雙腿抬到床上去,卻冷不防被劉啟一腳踹了下來,正中心口的位置。
薄阿渝一個不穩,向後趔趄好幾步才跌坐在地,豆大的淚珠嘩啦啦地滾落下來。
「兒,兒」劉啟興許真是醉了,嘴里開始迷迷糊糊喊著王的名,薄阿渝緩過胸口的疼,拭擦干腮邊的淚水,想起這個機會是姑母拉下一張老臉才求來的,狠狠心又走向床邊,再次伸手去解劉啟的衣服,卻被劉啟一個翻身,將她死死地壓在身下,嘴在她的頭頂呼著酒氣,睡得不省人事。
「殿下,殿下。」薄阿渝輕輕地喚了聲,劉啟沒反應,又推了推他的身子,手卻被他壓制著,根本使不出力,她只好閉眼上,腦里一片空白,靜靜地躺在床上。
風從忘了關上的窗口吹進來,蠟燭的火焰猛烈地搖晃了幾下,「撲」地滅了,屋內頓時籠于一片黑暗中。
黑暗中,薄阿渝蜷縮著身子,將臉埋在劉啟的懷里,安靜地閉上眼,什麼也不再做。
能這樣和他靜靜的躺著于她來說,已算是莫大的幸福了。
屋外,無月,無星,有風,微微有著涼意。
樂瑤輕輕給王披上一件暗玄色的披風,有些不忍地說︰「美人,既然舍不得,何必將太子殿下送來這兒呢?」
王的目光始終盯住漆黑的屋子,良久,輕輕地問道︰「樂瑤,如果你嫁人了,你喜歡自己的相公去寵愛別的女子麼?」
「自然是不喜的,只是殿下不是一般的人,所以……」
「所以我只能假裝大度了。」
「美人是心善之人,只可惜別人未必如此想。」樂瑤的聲音輕輕的,低低的,但在這寂靜的夜里卻是字字清晰。
「別人如何想就隨他去吧,我只是按自己的良心做事。」
「只怕美人沒有害人之心,別人卻有害美人之意呢。」樂瑤有些苦心婆心,她就是看不過,別的妃子巴不得天天霸著太子呢,偏偏她要去可憐別人,沒準落得個好心沒心報呢。
「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樂瑤也要保護好我噢。」王轉身,暗淡燈籠下,暗淡的笑容。
「美人,奴婢就是舍了性命也會保護好美人的。」
「謝謝你,樂瑤!」
「美人莫要如此說,如此可就折煞樂瑤了。樂瑤命苦,是奴才的命,能跟上美人如此善心的主,真是幾世修來的福份,哪敢不好好保護美人呢。」
王站得有些腿酸,走到回廊上的石凳坐下,樂瑤提著燈籠亦步亦趨。
「樂瑤,你侍候我這麼久了,我都還沒和你好好談過心呢。來,今晚我們就好好談談吧。」王招手樂瑤過去坐下,樂瑤推辭了幾下,才坐下。
「奴婢很的小時候被人販子拐了,賣到大戶人家當丫寰,後來機緣巧際,才進了宮,已經不記得父母兄妹的樣子了,也不記得自己是哪里人了。」樂瑤說著不禁有些傷感,溫柔的夜總是容易讓人傷感的。
王握住她的手,語氣很真摯,「樂瑤,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
「美人,樂瑤哪敢……」王的話驚得樂瑤一下子跪倒在地,王趕緊扶起她,輕輕地拍著她的手,略有些傷感地說道︰「有什麼不可以,我原來也是過得窮苦日子,和你一樣是機緣巧際才進了宮,我們今生可以做主僕,也算是緣份,以後我定將你當妹妹般疼愛。你就將猗蘭殿是自己的家吧,不過要像愛自己的家愛一樣愛猗蘭殿。」
樂瑤情不自禁輕輕綴泣起來,王有些急,拍著她的背問︰「樂瑤,怎麼啦?」
樂瑤抽嗒了幾下,抬起淚眼漣漣的眼楮,聲音還有些斷續︰「美人,以後,樂瑤的命都是你的。」
「傻丫頭,我才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好好的陪著我。唉,這未央宮外表看起來繁華無比,可身在其中卻才知道許多的悲哀和無奈啊。」
樂瑤正要說什麼,卻听得有驚呼聲傳來,焦急慌亂的,是從良娣的寢宮里傳出來,接著燈就亮了起來。
王和樂瑤均是一驚,站起來望著寢室的方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多久,便有宮女神色匆匆地跑出來,約模半盞茶功夫,領著太醫匆匆忙忙地走進寢室。
王心一驚,莫不是殿下出了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