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小金子恭身而退，經過王身邊時，不知是好奇還是無意，不小心抬了抬眼望了一眼王。王的神經被刺到般，身子一僵，那個眼神，怎麼如此熟悉？
「姐姐，姐姐，怎麼啦？」王姁推了推呆呆望著小金子出去的背影，有些不解地問。
「喔，沒什麼。」回過神，王笑笑，心頭卻堵得慌，輕言問道，「小金子是何人？」
「他呀，他原本是槐里衙門中一個差役，不知怎麼的就輾轉去了長公主府上，母親就是經人介紹，在他的周旋下，讓我成了長公主府上的一個舞姬，然後又讓長公主將我送進了宮里來。」
「原本他是宮外的人哪！」王低首呢喃，若有所思。
「怎麼啦，姐姐？」王姁見王一副深思的樣子，心中很是好奇，推了推王問道。
「噢，沒什麼的，只是既是宮外人，如何會成為舍人進宮來的？」
「他希望進宮，只是長公主說了，進宮必須要淨身，所以……」
「他為了進宮，竟不惜淨身？」
「興許他在宮外生活得不堪，所以……」
王淡淡一笑，一個原本是槐里的小差役，竟可以謀事到附馬爺的府上，又討得公主的喜歡，此刻又送美人進到皇上身邊，如此懂得運作的人怎會過得不堪？但是她沒有對妹妹說破，有這樣一個有計謀的人留在妹妹身並不是壞事。妹妹為人天真單純，若他肯忠心侍候著，妹妹會更安全。
只是聰明的人往往是不好控制的，尤其是聰明的小人。她的心里涌起一絲隱憂，實在不願妹妹卷進這血腥的宮廷斗爭中，但事已至此，她也無可奈何。
還是好好地觀察觀察這個小金子，培養培養，讓他死心塌地為妹妹做事比較妥當。
「姐姐，姐姐，你怎麼啦？小金子有什麼問題嗎？」一再見姐姐心事重重的樣子，王姁也變得有些心慌意亂，後宮真的那麼可怕嗎？讓姐姐變得如此心機深沉了。
「沒事！」怕嚇著發妹妹，王拍著妹妹的手露出個溫暖的微笑，「我只是才明白，難怪小金子看起來，比宮里的舍人要陽剛得多，原來是才淨身進來的。」
姐妹倆正說著，小金子已帶人將午膳呈了上來。午膳很簡單，而且全是妹妹喜歡吃的，並沒有大魚大肉，有的只是幾樣民間特色小吃，也是她喜歡吃的。
她看著這些食物，不禁愣住了，以往一些熟悉的片段又重現在腦海里，心中想起金王孫和俗兒，一陣感悲，眼眶不禁濕潤了。
「怎麼啦，姐姐是不是不喜歡這些菜。」王姁有些急了，出聲喝斥道，「小金子，姐姐不喜歡這些菜，趕緊撤了。」
小金子听了，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動作卻遲緩著。
「沒听見麼？我讓你撤了，然後換些宮里常有的菜上來。」小金子的遲疑不決讓王姁有些惱怒，平時小金子都是極溫順听話的，怎麼今天變得有些遲鈍了。
「不用了，我喜歡這些菜。」王阻止了小金子，小金子的眼里閃過一絲驚喜，轉瞬即逝，沒人察覺。
王拿起筷子夾了一些放進嘴里嚼著，還是以前她在民間吃到的味道，並不因為進了宮而變得不同了，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王姁慌亂起來，手足無措，嘴里不停地說著︰「姐姐，我因為好久沒吃過家鄉菜了，所以特地讓小金子做了，沒想到姐姐也來，所以，姐姐一定是進宮久了，吃不慣這些了吧，還是，還是撤了！」
「不，不要！」王抓住妹妹的手，聲音有些哽咽，「姐姐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罷了。」
王姁听了長嘆一聲，「是呀，姐夫雖然沒什麼本事，人倒挺好的，也死得太慘了吧。」
一旁的小金子似是不敢打擾她們姐妹說貼心話，迅速退了出去，頭垂得低低的，沒有任何人可以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如果可能，我想去金王孫的墳上上柱香，不過，這恐怕不可能了。」
听王這麼說，王姁的臉上掠過一絲猶豫，聲音低低的，幾乎呢喃︰「想去上也上不了。」
王姁的聲音雖低，但王還是听見了，她抬起頭十分詫異地問道︰「為什麼上不了？」
「因為，因為娘根本就沒有葬好他。」
「你說什麼，娘竟然沒有葬金王孫？」王霍地站起來，玉顏氣得鐵青，她心中本來就覺得愧對金王孫，沒想到他人死了，竟還不能入土為安。
見姐姐生氣了，王姁也急了，站起來扶著她的手臂說道︰「不是娘不葬他，而是……娘說，那天，她將好不容易才將金王孫拖到山上，本想就那樣葬了他，可是又于心不忍，還是決定為他買一副上好的棺木。
于是娘就將金王孫的尸體先放在山上的小樹林里，然後下山去買棺材，誰知等他讓人抬著棺材上山時，金王孫的尸體竟然不見了。」
「什麼不見？難不成會詐尸？」
「誰知道呢，亂崗上很多野狗出沒的，也不知是不是被餓壞了……」王姁小心的看了姐姐一眼，聲音輕得只有自己才听得見，「的野狗給叼了去。」
王一坐在椅子上，頭腦一片空白，金王孫已經夠慘了，沒想到死後還不得全尸。想著想著，她的眼淚便落了下來，嚇得王姁又手足慌亂起來。
這時，門外再次傳來小金子的聲音︰「說是栗美人來訪！」
王姁嚇得站了起來，她並不認識什麼栗美人，初次進宮，她還真不知怎樣應付宮里的女人。一個男人有那麼多妻妾，此刻她認真想想，也挺恐怖的，只得將求救的目光抬向姐姐。
王趕緊拭干了眼淚，臉上剛剛恢復平靜，栗妙人就進來了。不過，看樣子並不是來找晦氣的，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意，一進來便讓蓉兒站到前面來，蓉兒手里還捧著禮物。
這栗妙人又在打什麼主意，王心里微微地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