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朋友讓我很感動,我決定為了她六更。再加一更,獻給不斷鼓勵我的人。
文斗(1)
璕狸的臉上,終是浮出一抹明媚的笑來,仿若是在蓮葉上滾著的晶瑩的露珠。又忽而搖頭,惋惜地道︰
「我的表妹,為你好,還是不要賭了。」
那樣的語氣,分明是極致周到的親切,可是堵在人心里,卻成了莫名地倨傲。
蓴葭用扇柄指著北方,學者他的音調,輕笑道︰
「可是我的表哥啊,戰場上來來去去的人,連生死都不知道,還說什麼好壞啊……」
我想,是否是因為那年的陽光太年輕,所以有太多的執著?因為太多的執著,所以就連錯過,也變得那樣的理所應當?
香煙裊裊繞雕欄。
其實夏日的風,在荷塘邊,特別是在這樣月上柳梢之時,是最為美好的了。
因為就像溪畔有浣女,岸汀有鹿鳴,蘭舟有蓮歌一樣,彼時彼刻,那樣的微煙裊裊,幻化出的,就應是靜到極處的溫婉。
當要一炷香燃到底時,璕狸早就捧著一盞茶悠然地品起來了。漫不經心到極致,便是眉宇間,不期然漏出來的高傲。
我是不肯出全力來躺著趟渾水的,只是寫到七八成像樣,能交得了差就成。
一首早想好的詩,磨蹭到時候差不多,看鳳凰衣和周怡蓊都擱了筆,才動筆疾書。最後一抹香灰落下的時候,那相周怡蓊也淨好了手,朝我們笑道︰「我是最不通做什麼詩的,小時候就沒少為這個挨罰,你們看著要是不好,別笑話我,我就感恩戴德了。」
我們都起身去看,只見素白的蜀宣上,黑白分明的就是極為端正的隸,端後敦和,字如其人,工工整整地寫著︰
二月一番雨,昨夜一聲雷。槍旗爭展,建溪春色佔先魁。采取枝頭雀舌,帶露和煙搗碎,煉作紫金堆。碾破春無限,飛起綠塵埃。
汲新泉,烹活火,試將來,放下兔毫甌子,滋味舌頭回。喚醒青州從事,戰退睡魔百萬,夢不到陽台。兩腋清風起,我欲上蓬萊。○1
這樣的詩,不愧是有這樣氣度,這樣心性的女子寫出來的。
「姐姐這樣的才情還挨了師傅的罵?那師傅不是孔子,就是呆子。」
我看著璕狸眼中也是同眾人一般的欣賞,細細地讀者,也沒有發話。
這鬧中的清靜無為,來的最是不易,她年紀輕輕,竟也有這樣的修為,端的是不簡單。看來她真的不知是去佛事抄抄經書這樣簡單。
可是細心想來,也是知道她最是不易,身邊的世家大族中,主持中匱的,左右服侍的,那一個不是人尖一樣的,辦那樣大事,持那樣大的家,若是沒有舉重若輕,虛懷若谷的維修,怕是半刻也撐不住。
想到這,我有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心中多了幾分憐惜……
那也是不易的啊。
鳳凰衣直用筆尖比了比她身前的素白,便不再說什麼。
那上面寫的詩一首小詩。
仙山靈雨濕行雲,洗遍香肌粉未勻。
明月來投玉川子,清風吹破武林春。
要知冰雪心腸好,不是膏油首面新。
戲作小詩君莫笑,從來佳茗似佳人。○2
○1道教南宗五祖之一的白玉蟾《水調歌頭•;詠茶》
○2蘇軾《次韻曹輔寄壑源試焙新芽》
○3唐•;錢起《與趙莒茶宴》
○4蘇軾《記夢回文二首並敘》
○5元稹一首寶塔詩《一字至七字詩•;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