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鳳鸞大殿的宮女太監,全都遣到殿外接受盤問,顯得整個大殿空蕩蕩,鳥無人煙。
「皇後,不知有何話是不方便在大家面前要與臣單獨講的?」
「你可知道方才那名死去的小女孩是誰?」長孫妙琳並未正面回答李顯的疑問,反而又將另一個問題丟還給了她。
「死者面貌全毀,就算不毀,臣也不會認識。」李顯斷言道。
長孫妙琳口氣輕蔑,「是嘛,她可是你官場摯友知己的小女兒上官悅。」
當初,舅舅因彈劾妖妃,皇上當朝下令,一家滿門抄斬,昔日的知己好友,盡無一人敢出面為他求一句情,平日里頭稱兄道弟,有福有享有難同當,福是一起享了,難呢?有誰願意與他一同當,就連她那引以為傲的爹爹,都膽怯了,都麻木了。
虧得悅悅自出生起,身子骨就弱不經風,悅悅三歲剛會走路舅舅就將她送到了五台山靜心休養,跟著師傅學些強身健體的武術,一去就是八年,再也沒有見過舅舅,舅母,她也因此,而躲過了上官家滿門抄斬的大難,她成了上官家唯一遺留在外的獨苗,一年前,她將她從五台山接了回來,帶到了錦華殿(那時長孫妙琳並未封後,賜錦妃),改了名,捏造了個假身世,長孫妙琳告訴她她的身世,她的親人,她的仇人,在她幼小的心靈上灑下了仇恨的種子,悅悅身子骨雖瘦小,但有著一身好輕功,身手靈敏,性格倨傲,膽識過人,揚言勢要為從未見過的父母親人報仇。
長孫妙琳封後之後,她便開始了與慕容櫻的明爭暗斗,半年前,悅悅自告奮勇,要入鳳鸞殿做細作,將慕容櫻的一舉一動統統告知于她,她先是不同意的,但在悅悅的一再懇求之下,她動搖了。
半年來,多虧了悅悅,使她對慕容櫻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如若不是皇上毫無理性的一方面偏愛,慕容櫻所犯的條條惡罪,早就不夠她死了。
她從未放棄,悅悅也從未放棄,終于,她們都盼來了這個機會,皇上離宮了,還是丟下慕容櫻離宮的,她本以為,這次之後,就成功了,就都結束了,悅悅也不需再冒著危險當她的細作了,可是,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就這麼死了,還是死得這麼慘烈,悅悅輕功上乘,逃走不是問題,究竟是怎樣一個人,讓她毫無還手之力,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李顯驚恐的眸子猛然緊縮,張著大嘴無法言語心中的激動,「她就是那個上官兄送在五台山的小女兒上官悅。」
短暫的激動之後,是無限的悲痛悵然。
「是本宮親自將她接回來的,這還有錯?」她借著去五台山探望太後的理由,順帶將悅悅帶出了五台山,接到了宮中,本想將她放在身邊,好好照顧她,萬萬沒想到,如此反而是害得她花季隕落。
舅舅,琳琳對不住你,沒有保住上官家唯一的獨苗。
李顯控制不住憤然的情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拳頭緊握,「砰」一聲,他一拳狠狠砸在了地板之上,手背泛起絲絲血絲。
男兒有淚不輕彈,滴答滴答,李顯的淚止不住地滑落臉頰,墜落地板。
「你如此算什麼?裝腔作勢?當初舅舅獲罪之時,我爹爹,你,還有眾多他那些所謂的兄弟,有誰站出來求過一句情,說過一句公道話。」
回想往事,痛徹心扉,不知不覺,長孫妙琳盡也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不是的,不是的,是上官兄,是上官兄不讓我們幫忙,不讓我們替他求情,身為丞相,他有他的驕傲,那日朝堂上,丞相黨同氣連枝,彈劾慕容皇貴妃,上官兄是抱著一死決心,欲用他們那些老臣的鮮血,來喚醒皇上的一絲理智。」
「你說什麼?舅舅自知是死,還義無反顧?你們,你們也不是怕死而不求情?」長孫妙琳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嗜血深瞳,滿是恐慌,她崇拜舅舅,她敬愛舅舅,在她心中,舅舅的地位,遠比父親都要高出些許,得知舅舅滿門抄斬,父親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講,自此,她氣得與爹爹斷了聯系,再也不願理他,如今,如今卻告訴她,她錯怪爹爹了。
「身為上官兄的好弟弟,求情,我們義不容辭,即便是死,我們也毫無畏懼,只是,計劃彈劾前夜,他便邀請我們幾個過府相聚,他將他的心思告知于我們,千叮嚀萬囑咐,甚至與我們吹胡子瞪眼翻桌子,我們才忍痛應允,他說,他知曉明日朝堂難逃一死,皇上已被妖妃徹底迷惑,失去理智,他想要用他們幾個老骨頭的忠肝義膽之血,喚醒皇上,如若失敗,他也要求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他們已經老了,活不了多少年,但我們不一樣,我們不能如此白白送死,我們要活著,等待機會,幫他們達成心願,鏟除妖妃,以正朝綱,重拾皇上那顆愛民如子,英明睿智的明君。」
李顯娓娓道來,感慨良千,痛心疾首,額頭磕在地板上,拳頭緊握,依然不停砸著地板,摻雜著黏黏的血液,渲紅了長孫妙琳的眼。
長孫妙琳如血瞳眸冷厲很絕,恨意自胸腔蔓延而上,她咬著牙,默默下定決心,即便是死,她也要趕在皇上回來之前,殺了慕容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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