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悅的神經從一上車就繃得緊緊的,她害怕許暉會盤問自己,可她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
然而,緊張了兩三分鐘,許暉卻一言不發,她反倒有些好奇起來,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什麼藥。
園區的晚上,除了馬路兩邊的街燈和工廠里投射出來的單調的白色光線外,幾乎沒有任何其他色彩。杜悅靠在窗邊,咬著指甲眺望天際寥落的星辰,一時竟有了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你住哪兒?」許暉冷不防開口問她,一下子把杜悅的迷蒙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之中。
她沒有立刻回答,頓了片刻,才輕聲道︰「我不想回去。」
回去了就要面對曾雨露,如今,她儼然是勝者,而一向不肯服輸的自己,無論再怎麼給自己的思想武裝,都逃不過敗給她的事實,這是杜悅最受不了的。
許暉听出她語氣里的賭氣之意,象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十分幼稚,可是,他不得不承認,他心里已經對她產生了憐惜。
「晚飯吃了沒有?」他放柔了聲音問。
經他提醒,她驀地感覺到了一陣來自月復中的強烈的饑餓感,傷心過後的饑腸轆轆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還沒。」她低聲回答。
快十點了,絕大部分餐館都已經不再營業。在此地生活了三年,許暉知道,w市的夜生活遠沒有上海、北京那樣的大城市豐富多彩,這里的人一過九點就開始歸心似箭,到了深夜依然晃蕩在外面的,不是單身漢,就是外地人。
他在靠近自己寓所的一條霓虹閃爍的酒吧街停了下來,除了公司的應酬,他晚上不太喜歡出去亂逛,不過這條頗為時尚的小街倒是來過數次,這里有家特色酒吧晚上供應的輔助夜宵味道非常不錯。
疲軟的杜悅很乖順地跟著許暉走進店堂,里面人不多,但光線調得很舒適,給人溫馨的感覺。
「想吃什麼,隨便點。」許暉把一本菜譜遞給杜悅。
她接在手里翻了幾下,臉上露出茫然無措的表情,她沒想到,這麼一家不起眼的小店,東西竟然這樣貴。
服務生含著笑耐心地守候在一旁,而她則一頁頁不停地翻看,沒有任何頭緒,腦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她覺得自己今天整個兒地腦袋不好使,什麼都在跟自己作對似的。
手上的菜譜冷不丁被許暉抽走,「我來吧。」他淡淡地說了一聲。
杜悅听著他有條不紊地跟服務生交待,暗地里長舒了口氣,臉上卻隱隱發燙,她原本還以為自己今天對「害臊」這回事已經沒感覺了,否則何以會搭上他的車,還跟著他跑這麼遠來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