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將軍府門前,大老爺才知道,想進寒燁昭的門,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門口的侍衛,反復重復著一句話︰「將軍平素概不見客,大人若有要事,明日朝堂上相見,再和將軍言明便是。」
一介武夫,卻做出這般文人才有的清高樣。大老爺情急之下,心里就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換做平時,他早就拂袖而去了,又怎會留在這里看人臉色。怎奈事情偏就走到了這個地步,除了寒燁昭,他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夠及時阻止皇帝的荒唐行徑。
大老爺斟酌片刻,對侍衛道︰「煩請小哥去通稟一聲,就說邵將軍正和達官顯貴去往攬月樓。」攬月樓,正是寒燁昭往日常去的男伶館。那君臣二人既然說什麼豁出去了,他自然會有這種猜測。話也只能說到這個地步,寒燁昭若無動于衷,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人稍後。」侍衛這才轉到門內去通稟。
白日里一場大雪之後,天氣愈發的嚴寒了。大老爺又是心焦又覺寒冷,不住腳地來回踱著步子。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寒燁昭牽著汗血寶馬,大步流星走出門來,身後跟著幾名身姿矯健的侍衛。
寒燁昭言簡意賅,「以南去了攬月樓,此話當真?」
大老爺怕的是皇帝也鬧出喜男風的丑聞,而寒燁昭的態度,似乎更像是怕邵以南涉足男伶館。不管怎樣,只要能阻止就好。大老爺無暇多慮,把途中見聞和寒燁昭復述了一遍。
寒燁昭臉上浮現出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大人且去府中小坐,我去去就回。」說罷飛身上馬,招手喚侍衛,片刻後就沒了蹤影。
大老爺命管家去和同僚賠個不是,自己隨一名小廝進到將軍府的暖閣。
寒燁昭屢建奇功,皇帝幾次要賜封他為王侯,都被婉言謝絕。不要虛名,皇帝便命能工巧匠給他建了這座將軍府,又賞真金白銀、良田千頃,一心一意給他實惠,讓他過得舒適。由此,這座府邸自然不同于尋常官員的門戶,朱欄白石,雕梁畫棟,處處透著華貴。
暖閣設在花園之中,暖香襲人。一進門,大老爺的目光就被正牆上的一幅畫吸引了。九尺長、三尺寬的紫檀畫框中,是一對夫婦悠然度過四季的畫面。春看桃花開,夏日賞清荷,秋日望明月,冬來觀瑞雪。畫中男子的面貌,竟與寒燁昭很是神似,而那少婦,身段婀娜,卻始終一個側面或背影,不能見其容貌,觀者卻能感受到夫妻二人之間的濃情、默契,這才是這幅圖最為精妙之處。
大老爺想知道出自誰手,然而,畫卷卻無落款、印章。落款和印章之于字畫,一示禮貌,一示對作品負責。果然是物以類聚,寒燁昭行徑怪異,身邊的人也不大正常。
大老爺揣摩許久,把諸位名家一個一個列出來,都不能對號入座,最終只得放棄。坐在火爐邊,靜靜品茶取暖。
在一旁服侍的兩名丫鬟,一直留意著門外的動靜,看到幾道人影,連忙去到門外打了簾子。
寒燁昭走進門來,面無表情,同是堂堂八尺男兒的皇帝,此刻就蜷縮在他的臂彎里,大貓一般酣睡著。
邵以南已經被五花大綁,四名侍衛將他安置到太師椅上,默默退去。邵以南清俊的面容上,有幾分惱怒,又有幾分心虛,瞥到大老爺,露出一個窘迫的笑臉。
大老爺錯開視線,生怕自己笑出聲來失了身份。
寒燁昭把皇帝放到短塌上,負手走到邵以南面前,未語先笑︰「你醉的像個死人一般,去攬月樓做什麼?」
越是尷尬或者不快的場合,寒燁昭越是笑得愉快,大老爺早就知曉他這性情,此時真猜不出他會怎樣處置邵以南。
邵以南低聲反駁道︰「不過是去喝幾杯酒。怎麼,你能去得,我就去不得?」
「你去得?」寒燁昭的笑容不減,手掌卻已削向邵以南的臉頰。
邵以南側身躲過,身軀伏在太師椅扶手上,言語有了幾分耍賴的味道︰「怎能打臉,明日還要上朝,你叫我怎麼見人?你實在氣惱,給我一頓板子就是了!」
「你膽敢再犯,我就一劍殺了你。」寒燁昭面容恢復了平日的冷峻,取出匕首挑開了繩索,「明晚起,來我府中吃住,為我籌備婚事。」
邵以南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你娶妻,為何要我籌備?」
寒燁昭面沉似水,「你不同意?」
邵以南和面前人對視片刻便敗下陣來,「同意,怎敢不同意。」
寒燁昭又道︰「去備車馬,把皇上送回宮里,再向太後請罪。」頓了頓,又補充道,「進宮後再為皇上解開穴道。」
「是。」邵以南如同斗敗的公雞,有氣無力的應著聲。
鬧了半天,原來是把一個點了穴,把一個綁了回來。敢這麼做的,天底下恐怕只有他寒燁昭一個人。
過程的確不大好看,但這結果卻很令人滿意。
大老爺放下心來,起身告辭︰「有勞將軍,下官告辭。」心里卻不是沒有疑惑的——邵以南在朝廷上下左右逢源,其實沒必要這樣懼怕寒燁昭,但他的確是怕,並且怕得人盡皆知。
寒燁昭寒暄幾句,命人為大老爺備了一乘轎子,親自送到了府門外。
次日上朝前,大老爺就听說太後娘娘急火攻心病倒在床。朝堂上,皇帝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不僅當著滿朝文武自省,處理起朝政來,也比往日多了幾分嚴謹。百官因此常舒了一口氣,知道短期之內,皇帝都會在太後床前盡孝,能夠太平一段時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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