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晚飯,蝶舞到正房走了一趟。
小凡笑容滿面地說夫人乏了先睡下了,送蝶舞出門的時候,提到了這一晚鐘離薇的行徑。
這樣急迫,不惜追到暖閣去,也是被寒燁昭逼得沒轍了吧?蝶舞對此並不意外,寒燁昭那樣的人,什麼女人短期之內也模不透他的性情,難免會被他為難。而究其原因,不用想她也知道是因為自己。這一筆一筆的帳,不知鐘離薇何時會和她一並清算。念及此,她的步子就顯得沉重了幾分。
走至半路,靜荷輕輕扯了一下蝶舞的衣袖,以眼神示意,「小姐,是她。」
蝶舞循著靜荷的目光看去,見到自己院子里的一個二等丫鬟正急匆匆走在前面,看樣子是剛從別的地方回來。她點了點頭,「回去把她叫到房里,我好好看看她。」
靜荷點頭應是。
回到房中,蝶舞等在廳堂,片刻後,那名丫鬟進來了。樣貌娟秀,身姿窈窕,舉止謹慎,只一雙眼楮透著不安分。
丫鬟屈膝行禮道︰「奴婢見過姨娘。」
蝶舞含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新梅。」
「多大了?」
「十七。」
蝶舞不再說話,一面喝茶,一面審視著新梅。
新梅被看得很不自在,頭越垂越低。
蝶舞的話曖昧,語調卻比剛才冷了幾分,「新梅,好一個美人兒啊,初見那日就覺出了不同。」
介于蝶舞以前名聲不佳,新梅听了這話,不由得想到了別處,又因為覺得語氣不對,一時間臉色通紅,吶吶無語。
蝶舞支肘在炕桌上,以手托腮,繼續定定地看著新梅,像是在仔細欣賞什麼寶物,花痴相十足。
靜荷和含桃暗呼一聲糟——她們對這種場景太熟悉,認為過去的花痴小姐又回來了。把人叫進來是讓小姐懲戒或者警告的,怎麼就變成了這種情形?
新梅的一張臉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
蝶舞笑了,問道︰「在這兒可曾被人為難?」
新梅松一口氣,道︰「沒有,兩位姐姐待人極好。」
「那就好,若有難處,就來告訴我。」蝶舞擺了擺手,「下去吧。」
新梅如釋重負,行禮退下。
蝶舞看了看兩個臉色很差的丫鬟,忍不住笑出聲來,「別急在這一時,慢慢來。日子怪悶的,總要找些樂子吧?」
含桃不滿︰「被人傳了閑話,可就不是樂子了。」
蝶舞不以為意,「一時也沒想好怎麼利用她,總得演出戲讓她相信我們還沒有懷疑她吧?」轉頭問靜荷,「她往哪里跑得勤?」
靜荷道︰「戴姨娘那里。」
往戴姨娘那兒跑得勤,現在就意味著鐘離薇也能隨時知道自己每日的一言一行,至于日後,就說不準了。蝶舞吩咐道︰「閑時小事不用瞞她,大事酌情而定。」
兩個丫鬟齊齊應是。
蝶舞多喝了兩杯濃茶,了無困意,到書房繼續抄抄寫寫。在一旁服侍的靜荷漸生倦意,蝶舞就讓她先去了里間的暖閣休息。
更深夜靜時,寒燁昭回來了,信步走進書房。
蝶舞起身行禮,想要去叫丫鬟來服侍他,他卻坐在了書案對面,拿起抄寫好的一疊詩詞,閑閑翻看。
蝶舞給他沏了杯茶,端到他面前,站到一旁察言觀色。他身上的酒味很濃,不知有沒有喝醉,不知會不會又給她出難題。
寒燁昭半晌無言,喝完茶才道︰「明日,隨我回去為你父親踐行。」
語聲雖平靜,語氣卻不容質疑。他為她制造的事端已經太多,不差這一條,況且,就算她不願意又能如何?再說,她也是真的掛念顧姨娘,這次明知是麻煩,她也認為值得。所以,蝶舞沒有任何遲疑地道︰「是,多謝將軍。」
寒燁昭將手里的紙張放下,起身往外走,「減半吧。」
蝶舞只歡喜了一會兒就開始擔心,擔心他明日醒來根本不記得今日的話。有的人喝醉了會對一些事情失去記憶,誰知道他是不是這一種人?踐行算是大事,他忘了也會有人提醒,這只是小事,就算是沒喝醉他都有可能忘記。怎麼就遭遇了這麼個人?她扁了扁嘴,第一千零一次抱怨自己不是一般的倒霉。
第二日,寒燁昭下朝後回府,換了日常穿的一件半新不舊的黑色錦袍,披上同色斗篷,和蝶舞一起坐上轎子去往慕容府。
一路上,寒燁昭懶洋洋地坐著閉目養神。只看他閑時的樣子,真的會忘記他是人們口中那個功高蓋世的英雄。
蝶舞看了他一會兒,就垂下眼瞼,眼觀鼻鼻觀心,想著晚間鐘離薇會不會忍無可忍對自己發難。什麼事情都一樣,設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對就又是另一回事。她的眉毛一路都打著結,轎子停在家門前,才勉強恢復了平靜地神色。
家里的僕人們忙忙碌碌的,前院擺放著一些箱籠。很明顯,寒燁昭來之前連個拜帖都沒讓人送過來,人們見到寒府的人都目露驚詫。
「你去內宅吧。」寒燁昭下了轎,讓轎夫把蝶舞送至垂花門。有人要去書房通稟,他擺了擺手,顧自走進去。
大老爺正在整理一些字畫、書籍,寒燁昭走進門亦渾然不覺,繼續吩咐著管家︰「把蝶舞畫的這張也取下來帶過去吧。」
管家搬了凳子到西牆那幅山水畫前,站上去要把畫取下來。
「且慢。」寒燁昭走到管家身邊,出聲阻止。
管家見到他,險些從凳子上摔下來。
大老爺亦是十分驚異,愣怔片刻才道︰「不知將軍到來,有失遠迎。」話說完才想起如今兩家的關系,覺出了不妥當。
寒燁昭點頭笑了一下,繼而凝眸看著那幅字畫。落款是兩句詩詞︰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正符合畫作之意境。筆跡他已算得熟悉,正是出自蝶舞之手。
大老爺謙道︰「蝶舞拙作,讓人見笑了。」語氣有些奇怪,有幾分落寞,還有幾分驕傲。
寒燁昭溫聲問道︰「她這畫工,是誰指點的?」
大老爺答得並不是很確定︰「是她的姨娘,生母顧姨娘。」論功底,其實蝶舞要比顧姨娘更扎實,他每每想起,總是不解。
寒燁昭的眉峰微不可見地蹙了蹙。他分明記得,之前曾問過她,顧姨娘還教過她什麼,她只答了女紅。這個小胖子,原來還是個小騙子。他只是不懂,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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