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的閉了閉眼,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然後,他扳開了環在腰間的縴細手臂,將愷璇推出了懷抱。
對不起,愷璇,原諒我的自私!他在心中苦苦掙扎。
「天蔚!」她踉蹌了幾步,迷茫的看著他,眼中一片受傷。他竟然推開了她,他真的推開了她。肋
「愷璇,不要任性好不好,那是夢想,我不能放棄。」他是藍家的獨子,他有無法丟棄的責任。
「愷璇,三年而已,很快就過去了。」他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直視自己的眼楮。他想說,愷璇,等我回來。
可是,為什麼,面對她失落的神情,他竟然說不出口。
「可是,我好怕,我怕時間久了,你會忘記我啊。」愷璇掙月兌開他的鉗制,拼了命的向車道上跑去。完全不顧車道上飛馳的車輛。
「啊!」高跟鞋絆倒在濕滑的車道上,愷璇整個人摔在地上,膝蓋撞上粗糙的板油馬路,侵出鮮紅的血痕。
在雨中,她放聲的哭泣,雨水夾雜著淚水,冰冷的打落在堅硬的地面。愷璇的手覆在小月復上,她似乎能感覺到里面的小生命有力的心跳。
她可以等他,無論三年,三十年,還是一輩子,她都可以等。可是,她肚子里的寶寶等不了啊!誰來告訴她,她究竟要怎麼辦。
離別的日子來的那麼快,那麼突然。鑊
天蒙蒙亮的時候,愷璇依舊窩在床上,她嗜睡的越來越厲害。如果沒有人吵醒她,這一覺通常要睡到日上三竿。
藍天蔚將手臂從她頭下抽出,目光凝聚在她略微蒼白的臉頰,久久的移不開視線。
即便是夢境,他都沒想過會遇見如此精彩的一個女子,這份精彩,讓他無法再放開緊握住的雙手。她是他生命中最美麗的奇跡,他舍不得離開她,哪怕是一分一秒。
伸手輕柔的為她扒開額前凌亂的發絲,他低下頭,在她唇邊輕輕的落下一吻。那吻,蜻蜓點水般,卻極盡的溫柔,傾注了藍天蔚所有的情感。
還沒有離開,他就已經開始擔心,沒有他在的日子,愷璇過的好不好。
而看不到愷璇可愛的模樣,不能擁著她,吻著她,聞著她身上香香的味道,藍天蔚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安然入睡。
他多希望可以這樣安靜的生活,任她撒嬌,看著她睡著,一直到老。
可是,愷璇,我必須離開。
為了我們的未來,我會全力以赴。等我!
……
其實,愷璇並沒有睡,幾乎一夜都未曾合眼,因為她害怕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會突然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愷璇是一路跟隨他到機場的。通關口中,她並不是沒看到他慌亂無措的神情,眉心緊蹙,一遍遍不停的撥打著手中的電話,四處的張望著。
包包中的手機不停的震動,她一遍遍的掛斷,然後再響起,再掛斷。身體靠在冷冰冰的大理石柱子上,手掌握住口鼻,不讓自己哽咽出聲,可是,眼中的淚卻沒有一刻停止過。
一個金發藍眼的中年男人上前,低聲和他說了些什麼,然後兩個人相繼走入登機口。愷璇看到他不舍的回頭張望,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
她發瘋的沖出來,隔著厚厚的緊閉的玻璃門,不停的呼喚著他的名字。
「天蔚,天蔚,不要丟下我和寶寶,天蔚,不要……」她泣不成聲,身體癱軟在地上。
「小姐,對不起,飛機已經起飛了,需要我為您做些什麼嗎?」機場的客服人員在她身邊蹲下,誤以為她是遲到的旅客。
「飛機,起飛了!」愷璇迷茫的嘀咕了一句,突然從地上起身,跌跌撞撞的跑進了附近最高的一座大廈。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故意和她作對,大廈中的電梯一直處于繁忙狀態。愷璇等不及,便向著安全通道跑去。
樓道里的光線很暗,愷璇一層層的向上攀爬,二十幾層的樓梯,她早已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小月復開始微微的疼痛。
「寶寶,忍一忍,很快就會見到爸爸了。」
愷璇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扶住樓梯把手,一步步吃力的向上走去。
她站在高高的天台上,凝視著飛機離去的軌跡,用力伸出雙手、踮起腳尖。似乎這樣她就能觸及到他的溫暖。
雖然他的腳步沒有為她而停留,可是她卻無法停止對他的愛。
手下意識的覆在依舊平坦的小月復,眸中波光流轉的哀愁,暗淡了身後的一片天空。「寶寶,爸爸離開了,只剩下我們,你要乖、要听話,媽媽會保護你的。」
藍天蔚就這樣離開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而他永遠不會知道,這一次的擦肩而過,便再沒有機會回頭。
愷璇再次回到北海公寓的時候,房門大敞,兩個警衛一左一右的守在門口,怎麼看都有點兒像古代衙門口的石獅子。
藍政毅端正的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悠閑的喝著茶。愷璇對于他的出現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意外。
失去了天蔚的庇護,藍家人怎麼會放過欺凌她的絕佳機會。
「藍叔叔。」愷璇站在他身前,很有禮貌的低喚了一聲。
藍政毅用余光撇了她一眼,緩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愷璇,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也就不和你拐彎抹角。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我也不想再追究。既然現在天蔚離開了,你也就沒有什麼理由再住在這里,就到此結束吧。」
他慢聲細語的說完,將一張支票擺在了面前的茶幾上。
支票上的數額對于愷璇,真的是天文數字,一後面究竟有幾個零,她一時間還真是數不出來。
只是,她並沒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的,冷冷的哼了一聲。
如果感情可以用金錢來衡量與買賣,那麼,世界上將不再有愛情的存在。
「藍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收拾些東西,然後就會離開。」愷璇微微一笑,轉身走進了臥室。
其實,她能帶走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這里的一切都是藍天蔚給她的,櫃子里的名牌衣服,抽屜里的珠寶首飾,幾乎都是價值連城。
可是,愷璇極少穿戴這些。她搖頭苦笑,哎,天生就不是富人的命。
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放入行李袋中,她再次回到客廳,恭敬的站在藍政毅面前。
「藍叔叔,再見。」她拖著行李袋,一步步向外走去。
「陳愷璇,你好像忘東西。」藍政毅沉穩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愷璇自然明白,他說的是桌子上那張大額支票。她停住了腳步,回頭對著他釋然的一笑。「對不起,那不是我的東西。何況,這些錢,買不到我與天蔚的感情。」
藍政毅一雙精明的眼,盯著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她單薄的讓人心疼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視線中。
愷璇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游魂一樣漫無目的的流浪,媽媽不要她,天蔚不要她,她就是一個被世界拋棄的人。
肚子咕嚕嚕了幾聲,她低頭看了看依舊平坦的小月復。「寶寶,你餓了嗎?」
她在一間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門前停下腳步,用兜里僅有的錢買了一個面包和一瓶飲料。她突然想起茶幾上那張巨額資票,覺得自己剛剛清高的有些矯情。
或許有了那筆錢,她和肚子里的寶寶就可以有安穩的生活。
可是,拿了那筆錢真的就可以安穩嗎?出賣了最高尚純潔的愛情,她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
愷璇用力的敲了敲大腦,她覺得做人有時候真的很矛盾。
她坐在街道旁的長凳上,啃著手中干巴巴的面包。突然覺得自己和寶寶很可憐,就像四處流浪的流浪貓,你永遠不知道明天會流落到何處。
「愷璇!」身後有人喚了聲她的名字。
愷璇緩緩的回頭,看到薇薇正一臉錯愕的看著自己。她的身上穿著蛋糕店的工服,手里握著一疊厚厚的傳單。在愷璇記憶中,她一直都是打工皇後。
「陳愷璇,你怎麼在這里?」還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只是面對愷璇一身的狼狽,後面那句,薇薇實在是說不出口的。
「他,出國了。所以……」所以,她無家可歸了。愷璇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而臉上的哀愁是如論如何都騙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