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兒身手輕巧的落到皇甫昭院內,不做停頓便閃身躍進窗內,意外的是,皇甫昭此時並不在屋內,稍顯凌亂的床上空蕩蕩。
黛眉微凝,黛兒躍出皇甫昭的屋里,依稀辨著淡淡的琴音,身子輕盈的翻上屋檐,騰躍幾下直奔荷花池邊。
月色下的荷花池里,片片荷葉波浪般的起伏跌宕,鮮少見到荷花了,就連荷葉的邊上都打著卷,深秋了,涼風習習的撲在人身上漸感寒意。
皇甫昭坐在荷花池中央的涼亭里,身著單薄的衣料,頭發挽了一半披了一半,背脊挺得筆直,長長的手指上下翻飛,琴音婉轉哀愁,透著一股淡淡的思念,遮掩了往日的霸氣和不擇手段的狠辣。
黛兒撅著眉看著似乎被磨平了些心性的皇甫昭,心底升起一股不安,現在朝野上下都不安分,太子殿下此時若倒了斗志,定是難保性命。
「何事?」片刻,皇甫昭雙手一抬,琴音戛然而止,輕輕吐出一口氣,聲音恢復往日的霸氣。
「昨日皇後娘娘賜了血靈芝給葉景軒,他的病情已經好了大半,黛黛只是疑惑,皇後有這種寶物竟沒人知道,並且今日皇上來過葉府,看似也不知情的樣子,黛黛也想不明白,皇後娘娘竟然舍得把這麼貴重的東西給葉景軒用。」看著皇甫昭的背影自琴音停下,陡的升起一股霸氣,黛黛稍稍松了一口氣,將今日所見娓娓道來。
「皇後只有蓉公主一個女兒,自幼疼愛有加,若蓉公主找她哭鬧,她自是不忍心看著她年紀輕輕便做了寡婦,她也不會忍心自己的女兒另嫁遭人白眼,不過,她也確實手筆下的重了點,從未听她透露半句的寶物竟然給了外人。」皇甫昭眼里的驚異只閃了一瞬,緩緩的從琴凳上站起身來。
他的話語里提起母親與妹妹沒有半分親昵,帝王家從來都難得講半分親情,負手走到涼亭的邊緣,看著柔柔月光下,滿池即將敗落的荷葉,神情中帶著些微悲涼,不知是為這滿池荷葉,還是為皇室儲位之爭。
「太子殿下,黛黛以為你不該只防著梁王瑞王,皇後的心意你也該用心揣摩,若她執意要扶持梁王,對你也是一個威脅。」黛黛抬腳上前一步,由于擔憂著太子的前途話語也有些急切。
皇甫昭聞言,轉過頎長的身子看向黛兒,眼里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知黛兒何出此言。
「太子殿下,黛黛也覺得皇後的手筆下的重,蓉公主早在葉府念叨過宮里有珍貴的藥材或許可以救駙馬,說明她早就知道皇後有這個寶物,指明要它,皇後才給了她,而殿下你卻不知有此物,雖然都是自己的兒女,可也有親疏之分。」黛黛有些惱恨太子的後知後覺,柳眉撅成一堆。
「她一個女子還能登了皇位去!」皇甫昭隨意的飄出一句話,心中雖也也機警的多想了幾分,還是笑著搖搖頭。
「殿下是不是從未將梁王放在心里過,他的才能雖然低于你跟瑞王,但是他懂得察言觀色,據傳,他在城郊一處為皇後修建廟宇祈福,這些時候與皇後走的比較親近,會討得皇後歡心,皇後偏心與他也不是不可能,殿下現在身為太子,四周危機重重,皇上難免會被人離間,對你心生不滿,而梁王除了才能差些,似乎從未做過明爭暗斗的事,皇上也會偏向他些,此時讓他鑽了空子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黛黛是個心思聰明機靈之人,為了皇甫昭,一顆腦袋里注意著一切與他有關的人和事,為了他辛苦訓練成一個出色影衛,心細如發絲,此時竟能考慮到皇甫昭遺漏的問題。
本就心思陰沉的皇甫昭經黛黛一提點,好看的丹鳳眼里猛的射出寒光,末了擺擺手屏退黛黛。
一人獨自站在涼亭邊緣,心中默嘆,若煙啊若煙,不知遇上你是我的禍還是福,見到你心里是滿心歡喜,想著你卻會誤了我的大事,竟然遲鈍至此。
翌日一早,東方才露出魚肚白。
「若影,該起了。」黛兒起身穿好衣服,還不忘沖著布簾那頭的若影輕呼一聲。
「哎!」若影脆生生的應了,自己麻利的爬起來,拿起枕邊的衣服穿上,坐在梳妝台前,雕花對著銅鏡梳理自己的長發,手法有些笨拙,好半響都挽不好一個發髻。
片刻已經穿戴整齊的黛兒掀了簾子過來,一眼見到若影笨拙的挽著一個丫鬟髻,有些疑惑,眼神卻淡淡的,沒有想去幫忙的意思。
若影從銅鏡里看到黛兒正在自己身後不遠處,身著一件普通的月白錦繡對襟外褂,著一條青色羅裙,腰間還束著昨夜那條青色腰帶,穿著得體,是個謹慎細心的人,靜靜的看著自己,眼神里的那絲疑惑也落在她眼里。
手忙腳亂梳著自己頭發的若影無意看似間用木梳扯到自己的脖子上,‘刺啦,叮’的兩聲,若影脖子上的一根銀鏈子被木梳扯下,甩到地上。
「呀!」若影連忙放下木梳,彎子去拾起地上的銀鏈子,黛兒已經快步走到銀鏈子旁,正欲蹲下拾起,卻已經被若影拾走了。
「謝謝黛兒姐姐!」若影站起來對著黛兒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看似無邪的去感謝黛兒走過來幫她拾起銀鏈子,卻將黛兒看到銀鏈子的失神收進眼底。
「若影在何處買來的銀鏈子,樣式很是別致呢!坐下吧,我來幫你講發髻挽好。」黛兒看著若影重新帶好那個銀鏈子才回過神,親昵的按著若影坐在梳妝台前,看似無意的閑聊。
若影從面前的銅鏡里看著黛兒靈巧的雙手,在自己的頭上翻弄幾下,一個整齊的丫鬟髻便挽好了,對于她看似閑聊的問題笑而不語,料她也不會緊逼著問。
「黛兒姐姐的手好靈巧啊,謝謝黛兒姐姐,該去服侍大人起了吧!」對著銅鏡模模自己的發髻,若影轉身開心的謝著黛兒,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黛兒的心情卻在見了那根銀鏈子莫名的沉了幾分,清亮的眸底偶爾出現幾分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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