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很涼,很冷.
霓虹燈,很迷離,很朦朧,很憂傷。
茗輕一路小跑著跟在軒轅奕身後,她不敢靠得太近,又害怕不跟著他又出事。
見他跌跌撞撞踉蹌的背影,茗輕真的擔心他就那麼摔在地上磕破腦袋。
深夜街上的行人不多,偶爾一兩個像看見怪物一樣盯著他們累。
軒轅奕真的喝醉了,他看所有的東西都是模糊的、動蕩的、不真實的。他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只知道瞧見路就那麼大刺刺沖了過去。
「小心。」茗輕見軒轅奕橫穿馬路,一輛卡車飛快駛來,她嚇得魂飛魄散,大叫一聲,然後飛快撲上去,將他拽過來。
軒轅奕腳底不穩,被茗輕這樣一拽,他回過身後就直直壓下去。茗輕被他重重壓在公路上,疼得齜牙咧嘴,卻見他依舊神志不清,她有些欲哭無淚萌。
「他.媽.的不要命了?」火車司機探出一直腦袋,就那麼大刺刺地謾罵一聲,隨即駕著車子就跑了。
茗輕動了動身子,與扶軒轅奕起來,可是……他卻壓在她身上紋絲不動。
茗輕真的很心疼,尤其是想到小時候的一切,她就覺得胸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曾經的軒轅奕,那麼那麼堅強,不過遇到什麼事情,都會堅強應對,每次只要她有事情,他都會在第一時間跳出來保護她,而現在……
她卻把他傷了……傷得如此傷痕累累遍體鱗傷,傷得他倒下了。
茗輕紅著眼楮看著他,咬了咬嘴唇,她才欲低聲安慰他︰「奕……」
可是軒轅奕卻伸出指頭按在她柔軟的紅唇上,不準她說話。
被這樣一摔,他多多少少有些清醒了,不過腦子依舊很沉。
「茗輕,你曾經愛過我嗎?你愛我嗎?」軒轅奕低聲問道。茗輕直直看著他的眼楮,寫滿了憂郁與感傷,卻也帶著渺小的希冀。
心里很憂郁,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要知道,曾經的涵茗輕真的好喜歡好喜歡軒轅奕,在他離開的那一天,她真的有種世界哄轟然倒塌的感覺。
那時,她喜歡被他牽著過馬路,喜歡每天放學後坐在他的單車後回孤兒院,喜歡在大冬天把手藏在他衣服里面,喜歡在受到同學攻擊的時候,躲在他身後,感受著被保護和呵護的奇妙感覺……
可是這一切,都變了……
變了!!
一切都變了!!
「茗輕,騙騙我也好,哪怕是假的,我也會很開心。」軒轅奕將頭埋在她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听見的聲音說道。
茗輕听了,胸口一緊,她從來沒見過他用如此卑微低下的語氣說過話,好像在乞求她一樣。
心有不忍,畢竟這個男人在她生命里扮演過別人無法取代的角色,于是她大聲喊道︰「愛!!涵茗輕愛軒轅奕,很愛很愛!!」
軒轅奕听了,勾唇一笑,可是冰涼的淚水就那麼直直落在了茗輕的臉頰上。他雖然人醉了,但是心沒醉。他知道茗輕這樣講是在安慰他,是在同情他,是在可憐他。
他不需要!!
可是又不得不需要。
他笑了笑,笑得很燦爛,就像曾經一樣,可是茗輕分明瞧見燦爛背後所隱藏的感傷、失落與絕望。
「輕,謝謝你。還是那句話,你若輕如風,我便做追逐你的雲,一生一世不月兌離不棄、不停不歇。如果雲沒有了風的吹動,它就會滯留在原地不移不動。不浮動的雲,生命就好似一潭死水,了無生機……茗輕,你明白嗎?」
軒轅神情地說著最好听和最撩撥人心弦的情話,茗輕淚光閃動望著他,差點就溺斃在他散發著溫柔色澤的眼眸。
看著他的頭越壓越低,馬上就要吻上她的嘴唇,茗輕來不及自己推開他,馬路邊上停靠這的一輛轎車突然被人重重推開,緊接著茗輕覺得眼前黑影一閃,身上一輕,軒轅奕被人從她身上給提了起來。
茗輕定神一看,目光立即就鎖定在赫連邪鐵青的俊臉上,臉色霎時就失了血色,她驚恐的趕緊從地上站起來,慌張望著他︰「少爺,你怎麼在這里?」
赫連邪的臉色冰冷得凍人,幽深陰鶩的黑眸染上嗜血的紅光,好似要噴出兩條火龍來,將她給生生吞了下去。
今天是什麼?居然如此的不順。
他不就在路邊的車子里等個人嘛,居然……能撞見這一幕。本來沒打算現身,可是這兩個恬不知恥的狗.男.女越來越過分了。他敢打包票,如果他不出現,估計這兩人就會立刻忘我進行現場版的激戰。
赫連邪想到剛才听到涵茗輕說她愛軒轅奕,而且很愛很愛,就氣得牙齒打壓,渾身哆嗦。
抿了抿性.感的薄唇,他握緊拳頭,一個翻身就重重朝軒轅奕的臉頰砸了過去。
軒轅奕本來就醉了,腳底不穩,吃了一拳頭,整個人都狼狽地倒在地上。
茗輕見了,嚇得大叫一聲,見軒轅奕倒在地上不動,她魂魄都沒了,趕緊跑過去欲看看他有沒有事,可是赫連邪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臂,咬牙切齒怒吼道︰「賤.人,情夫被我揍了,心疼了?我告訴你,別想背著我偷人。你這輩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掌心,跟其他人快活。」
說完,赫連邪拽過她,將她拖到車子旁,怒氣沖沖拉開車門,毫無憐惜的把她丟了進去。
「砰~」
茗輕的頭撞在車門上,一陣眩暈感襲來,額頭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讓她清醒了不少。
掙扎地欲下車,可是赫連邪已經多做迅速把車子開走了。
從車窗看著軒轅奕還睡在地上紋絲不動,她心里滿是擔憂和恐懼。
爬上前,她拽住赫連邪的衣袖,哭著乞求道︰「少爺,你讓我下車好不好?奕喝醉了,又吃了你一拳,我擔心他受傷了,你讓我下車去看看他好不好?」
奕?!
叫得還真.他.媽.的親熱,讓人听了怎麼就覺得那麼刺耳呢?
赫連邪黑沉得嚇人,但是嘴角卻詭異的勾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淡笑︰「涵茗輕,你應該明白只要是你在乎的東西,我統統都會摧毀,讓你眼睜睜開著他們消失,然後痛不欲生。」
赫連邪笑了笑,然後掏出手機給阿奇打電話。而茗輕見了,臉色一變,她趕緊伸手去搶他手里的手機。而手機就順著赫連邪的手臂滾落在車廂里,赫連邪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他咬了咬牙,扯開嗓子大聲咆哮道︰「涵茗輕,你活得不耐煩了。」.
居然為了其他男人敢對他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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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哥——!!」辦公室內,一個男人神色慌張沖進去,對著阿奇大聲說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阿奇淡淡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麼事情?」
「黑豹選擇在今晚向大哥動手!!」男人臉色十分不好看。
阿奇一听,大驚失色,倏然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今晚動手?!不是說後天嗎?」
「黑豹臨時決定的。半個月前,大哥才報復了他,他不服,今晚查到了大哥的行蹤,所以……」男人面色同樣慌張。
阿奇听了,立即掏出手機欲給赫連邪打電話,可是電話那頭卻傳來關機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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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奕在地上躺了許久,才慢悠悠站起來,一搖一晃,冷笑著離開。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哀傷。
他環視一周,看著四面八方朦朧的一切,寬闊的馬路,偶爾一兩輛疾馳而過的車子從馬路上碾過。
他腳步踉蹌,額頭和嘴角沾著血漬,他笑著笑著突然就沒了表情,整個人失魂落魄站在馬路邊上,看著寬寬的馬路……
茗輕,我在過馬路,而你人在哪里?這條路我希望一直一直跟你走下去……不管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的現在,或者是以後的以後,我都想一直牽著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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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輕臉色嚇得慘白,尤其是瞧見赫連邪那恨不得將她咬成一段一段的表情。
赫連邪彎腰撿起手機一看,卻發現手機不管如何按就是開不了機,不知道是壞掉了,還是沒電了。
應該是沒電了,他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沖過手機電了。不過,想到涵茗輕剛才那令人超級不爽的舉動,他直接大聲喊道︰「涵茗輕,你把我手機摔壞了,到底想怎樣?」
茗輕趕緊垂下頭︰「我明天給你買個新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茗輕拉攏著耳朵,不敢抬頭看他。
「賠?!呵~!!」赫連邪仿佛听了最好笑的笑話般,冷冷一笑,「涵茗輕,我該說你天真呢?還是說你傻?你知道我這手機有多貴嗎?光上面刮下的一點油漆,賣了你都買不起。」
茗輕一陣慘白。他的手機這麼貴?!
見茗輕終于懂得一點害怕了,赫連邪冷冷斜睨著她,半天後本想咬牙切齒說點什麼,卻突然腦子短路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他只得暗暗挑眉。
既然這女人越來越過分,不僅不知道收斂,反而還變本加厲,看來他的確得好好懲治她一番才行。
如此一想,赫連邪將車頭一轉,打算先帶她去個地方好好反省反省時,突然四兩黑色轎車從小巷里射了出來欲攔住他的去路。
瞧見這種場面,赫連邪自然明白發生什麼事了,他咬了咬牙,眸子變得越發陰森黑暗。
「涵茗輕,坐穩!!」他冷聲吩咐,「把安全帶系好!!」
茗輕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只知道他突然加快了速度。深怕再次惹怒他,所以茗輕乖巧把安全帶席上。
赫連邪猛打方向盤,避開一輛黑色轎車不要命的撞擊,銀白色的跑車「倏~」的一聲朝郊區奔去。
透過後視鏡,他瞧見後面的轎車越來越多。看來,今晚他被人盯上了,而且對方已經制定出修理他的方案。
只不過,想修理他,可是那麼容易的嗎?
嘴角蕩漾出一絲凜冽的冷笑,他換了個擋,跑車發瘋般往一條他熟悉且地勢險要的山路奔去。
在道上混就了,自然要選擇一條具有特色的「逃命」方式。而現在雖說不上逃命,但是一陣硬仗是不可避免的。今天他心情不好,不想跟那些廢物動手,所以……
他選擇了屬于自己的‘逃命’方式。
他赫連邪向來信奉︰絕處逢生。所以十幾年來,他都把自己往絕路上逼,不管什麼方面什麼層次都這樣。
他之所以選擇崎嶇險要的山路,再明白不過了,他對那里的地形很清楚,開車非常方便,而那些人不熟悉,只得慢慢開。如果速度稍微沒把握好,就有可能滾下懸崖,來個車毀人亡。
茗輕整個人極度惶恐地坐在後車廂,小手死死抓住扶手,免得整個人在車里滾來滾去。
她不明白赫連邪為何突然把車子開得如此快,她覺得車子好似要飛起來了。
他難道在生她氣嗎?!
如果是這樣,她沒必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吧?
想勸他把車速放慢點,但是她卻不敢開口。
當她察覺到異常的時候,赫連邪的車子已經攀上了山坡。
「少爺,有人在追我們!!」茗輕驚恐地問道,她扭過頭從後車玻璃看過去,好一長竄車子呢。
赫連邪見這白痴女人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如果換成這女人,估計已經配閻王喝茶去了。
犀利的眸光掃了後視鏡一眼,他淡淡開口︰「涵茗輕,你給我安分點。當什麼都沒發生,閉著眼楮睡覺吧。」
「……」茗輕本來很想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哪里睡得著?但是赫連邪發出的命令,她是不會違背的。
所以她幾度不安和惶恐地死死抓住橫在胸口的安全帶,緊緊閉著眼楮,希望能快點擺月兌後面的車。
山坡上的公路真的凶險崎嶇,路面剛好只能過一輛車,一面是高高的峭壁,另一邊則是深不見底的懸崖。赫連邪的跑車疾風般朝前奔去,看著後面的車子越來越慢,越來越落後,赫連邪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弧度.
二十分鐘後,他終于成功擺月兌他們。
見涵茗輕還緊張閉著眼楮,他白了她一眼,車子開在稍微寬闊的地帶,他剛想叫她睜開眼楮,突然發現前方有些不對勁,他猛然一踩剎車。
跑車就「咯吱~」一聲刺耳的尖叫後,狼狽停下,而車頭撞上了攔在大路重要的一輛車上。
茗輕被慣性重重推出去,額頭砸在前面的坐墊上,她腦子一陣眩暈。
而赫連邪來不及梳理其他的事情,已經機警地開始打量著四周的一舉一動。
當瞧見從隱蔽的地方探出一個個槍口,他飛快解開安全帶,身子一側,從前排躍到後車廂,將茗輕死死壓在車廂里。
安全帶勒住胸口,一陣鑽心的疼痛,茗輕覺得自己的胸口一定勒出個大紅印子。
轎車里突然響起一陣急切的「 里啪啦!」聲響。
茗輕嚇得抱住頭尖叫,轎車所有的玻璃瞬間全部被震成了蜘蛛網狀,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
「啪~啪~啪~」
巨響不間斷響起,赫連邪死死將茗輕壓在車廂里,茗輕死死抱著赫連邪,渾身顫抖。
「啪~」「啪~」「啪~」
又幾聲巨響,車里里所有的玻璃全部被震碎,紛紛跨落,砸在赫連邪身上,而少量細小的玻璃碎片震飛到茗輕臉上,刺得她生疼。
「少爺,我怕!!我真的好怕,我們會不會死死在這里?」茗輕緊緊拽著赫連邪的衣襟,哽咽出聲。她就算再傻再笨,也知道此刻他們陷在怎樣的境地里。
赫連邪皺著眉頭,看見一臉緊張和害怕的涵茗輕,淡淡開口命令道︰「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下車!」
說完,他從茗輕身上翻起身,直接推開車門,優雅走了出去。
而茗輕瞪大眼楮,慌張問道︰「少爺,你要干嘛?你回來!!你別出去!!」
赫連邪不舒服地擰了擰眉,直覺這這女人太過聒噪,見她跟著要下車,他折回身,將車子門牢牢鎖住,才走到空曠的地方,冷冷掃視一周後,大聲喊道︰「有種,就站住來!!」
話音剛落,十幾個黑衣人就從草叢里鑽了出來。茗輕見了,魂兒都嚇掉了,她沖著赫連邪的背影大聲喊道︰「少爺你回來,不要過去。你回來啊。不要過去,不要!!邪,不要過去!!不要——!!」
黑衣人將赫連邪團團圍住,赫連邪一動不動只是用眼尾余光注視著他們,主要的注意力卻集中停靠在不遠處的黑色轎車里。
車窗滑下,戴玲娜一眼就看到惡劣趴車窗前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美麗妖嬈的小臉浮出一絲狠毒的冷笑︰「那女人果然與赫連邪有關系。看來,當初林琪琪說的不錯,她是赫連邪的老婆。」
說著,她將目光投向赫連邪,見他就算被十幾個黑衣人團團圍住,依舊不動神色,猶如王者般臨危不亂,她妖嬈的大眼里閃過意思難以察覺的欣賞之意。
「不管她到底嫁給誰,今晚我都會給寶貝報仇的。一會逮住她,然後帶回去,不管寶貝想怎樣蹂躪都成。」黑豹寵溺地笑道,而戴玲娜笑著在他臉頰上印了個吻,當做獎勵。
赫連邪在看清車里坐著的男人時,幽深的冰眸浮出一絲濃濃的殺機。這次他有失算了,沒想到黑豹居然提前下手,該死!!
不過,就這麼幾個蝦兵蟹將,就想把他赫連邪撂倒?未免也太瞧不起他了。
赫連邪收回視線,狠狠地瞪了將他圍住的黑衣人,冷冷一笑,然後飛快抓過一個黑衣人,一腳就把他踹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