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煙花听得到 我們永遠在一起

作者 ︰ 蘇夜來

我時常覺得七白可以去當一個作家。她內心敏感,眼神犀利,說話常常一鳴驚人。她具備一個作家的特質,但她討厭寫文字。她說,一句話,說出來和寫出來完全是兩回事。寫小說,我沒時間,更沒有耐性。你看看期刊界的人,此起彼伏,來來去去。不是在等待審稿中爆發,就是在等待稿費中滅亡。幸好幸好,我們的圖片沒有三審制,否則,我會發瘋。

七白說得沒錯,我們是兩個沒有耐性的人,不喜歡自己的作品被挑來挑去,說三道四。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給我們退回來。我們不是沒有遇到過此類的美術編輯,這次說妝化得不夠好,下次說光線有問題,又次說焦距沒調整好,顯得七白臉盤龐大。

七白听後,罵了一聲「fuckyou」,之後就不了了之。

我想我們不應該這麼驕傲和自負,這是在朝自己的客戶發火,這是不理智的。她完全可以委婉地說一聲,那太遺憾了。

七白來自大城市,性格里有清高廣漠的一面,可以毫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她似乎已經篤定生活會一直垂青于她,給予她別人難以企及的東西。比如,身高,智慧,美貌和名牌大學的畢業證。

可是七白根本不像從大城市來的女子。與她在一起的日子里,生活當中的瑣事幾乎全由她處理。諸如修水管,換燈泡,清理馬桶,做壁畫,縫衣服,給植物澆水……當我坐在電腦旁處理攝影圖片時,她便樂此不疲地做著這些事情。七白對攝影一竅不通,卻喜歡我給她拍照。我們臥室的牆上,幾乎貼滿了她的照片。

她喜歡在耳邊插一朵山茶花,穿一件絲質的碎花吊帶裙,踏著一雙瓖著寶石亮片的木底涼拖。靠在牆上,頭部輕微往上抬,目光停留在不自知的地方。縴細的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根細細的520。吐氣如蘭,神情慵懶。

她說,山茶,我頭發上戴著的這朵花就是你,我們永遠在一起。

這是我最喜愛的一張照片,一個與世無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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