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杯淺酌。
蘇玉言坐在黛玉身邊,靠近黛玉悄悄道︰「你舅舅是吏部尚書,我父親是禮部尚書,都是皇上身邊辦事的人,你叔叔是江浙總督,我們倆做個朋友怎麼樣?」
黛玉心想這種萍水相逢的淡交之友,你若不答應她,怕此後反而會有人找麻煩,答應了也不必認真,便笑了,道︰「既然今日大家有緣見了,就都是朋友,你又何此多禮?」
蘇玉言見黛玉答應,便高興舉起酒杯道︰「黛玉果然爽快,玉言敬酒你一杯!」
黛玉便輕笑一聲把蘇言語遞過來的酒小喝了一口。
「我素來不勝酒力,還請玉言見諒!」黛玉放下酒杯,笑說。
才吃喝著,王香娉站起來舉杯笑道,「今兒也算是我們金陵的大家小姐們都在這了,我們何不來個連名薄,做成冊子,美人手里一本,作為聯絡,筵席散後我們可以相互聯系,互通來往,日後誰有個難處萬一有能幫著的,也有個能找的人。」
王香娉才言畢,寶釵便頭一個站起來點頭,侃侃道來︰「不出城還好,他日若是出了城,一應靠著這本冊子,冊子上有名的就是姊妹了,尚有我們中有出息的,在外邊時時有個照應。」
寶釵的一席話偶然引起歐陽洋洋的注意,她是外省人,對金陵四大家有听聞卻陌生,陡然感此女思維縝密聰明,卻不知是誰,答話問道︰「不知這說話者可是誰?」
寶釵以為吸引了眼球,深曉進退之道的她便收小聲音,恭謙說道︰「小女子正是薛家女兒寶釵。」
歐陽洋洋自然知道金陵四大家薛家,她父親是宮中翰林,後宮萬象自然知曉。
原來金陵「錢莊銀庫子」薛家有個寶貝的女兒,是要待選入宮的,就是她!
歐陽洋洋便有幾分嘆服稱道︰「原來是薛家的寶釵小姐,難怪見識非一般人能及。」
可是人太聰明總歸不太好啊!
探春細嚼了一遍寶釵言語,亦深感此事卻行得通,以後各家女子總歸是要出閣的,或有緣分的嫁到一處,豈不就是外鄉人比不得的摯交上友?便當下站起來提倡此事。
史姬笑道︰「寶姑娘做事有男兒膽氣,這一件事情我看很在理。看看我們這里面都是些有身份地位的人,很多都是待選入宮的姊妹,不乏青雲直上之志,渴望著有朝一日也能入宮為妃,侍奉我們的皇上。一日在宮,就遠別鄉土,倘若我們現在都交了姊妹之情,入宮後也能做個扶持,一起侍奉好皇上。」
其他等人便也來一一應和,多有跟隨奉承而已,卻少真心相待之意。
黛玉見里面女子圖有其貌,都是些逢場作戲嘩眾取寵之輩,原想蘇玉言史娥幾個氣質若蘭,始有幾分敬愛,如今也不免隨波入流,當下無心思加入其中,便辭席出來後面院子里透氣。
晚秋涼風,楓籬亭邊一排仿隱士古人草屋小宅而制的竹子籬笆後面,正好有一片熟透了如殘陽噴火般殷紅的楓葉。
亭中青花大理石石桌上有個小暖爐,小暖爐中有火,爐上還有香茗,一套精巧別致的小茶具。四周四方各置設有一張血梅空心石凳,凳面上各墊著一塊柔軟的引線花綢墊子,御寒。
黛玉見了只不知此處主人系誰,居然有此等閑情雅致,又見四處無人,便坐下休息。
觸罷美景,方才柔妃之事又無名縈繞心頭,似乎這個名詞特讓人放心不下。
方才暗傳柔妃來此,柔妃當寵,娘娘下民間自應行宮中大禮,此非平常,出現的這種種跡象,難道說不是奇怪?
她到底何人?寵妃此地出現,是否與北靜王府失勢有關?
才想著,見那邊來得幾個說說笑笑的男子,黛玉情急之下,便悄悄躲入楓林之中。
原來是水木陪著自己各王府上兄弟離席過來楓林游玩。
黛玉暗驚不好,自己只是辭了席上宴友出來透氣,巧至此處小坐,若在此私自與幾位小王爺踫面,怕傳出去人言可畏,見水木領著幾位小王爺向自己這邊走來,扶住霜葉進退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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