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西低聲說,「知道了啦,哥,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就是听老師說的嘛,老師說了,安老爺爺的畫很貴的,還很專情,別的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沒多久前去世的,膝下無兒無女很可憐呢……」.
司徒夜抿緊薄唇,手機是開的是外音,顧硯西的話,他一個字不漏的听進去,也許給她一千種一萬中可能,也無法猜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安爺爺去世了……
她的爺爺走了,她什麼也不曾說,他讓離開……
難怪她會瘦下那麼多,輕飄飄的走在路上都讓人擔心,似乎整個身體毫無分量。
司徒夜忽地記起,那天她打給他的電話,聲音啞啞的澀然,是因為安爺爺去世了嗎,是不是因為哭泣了太久,是不是因為不能再承受,可他說了什麼……
她最後說的那句話,「可是……我有,有想你,尤其是在……這一刻。累」
還有在醫院的那句,我們真的是過去了……
司徒夜沉默的離開,高大的身影輕輕的晃動……
寒風里,宮藤戀穿著厚重的棉衣,手指依然冰涼,她輕輕的撫上墓碑上老人的照片,這一刻心里平靜的驚奇,什麼想法也沒有了。
爺爺,你看我帶小戀的孩子能看你了,雖然現在他還不能出現在你面前,可是我相信你能感受的到是不是,就一如自己始終感覺你還在身邊陪伴著,為我講道理,開解,是嗎?
太多太多的話語,就這樣在耳邊回響,凌亂了思緒。
爺爺,你是不是見到女乃女乃了,你們在那邊有團聚嗎萌?
我終于能明白你說的話,也許盡管遲了一些,人生不過是短短的幾十年,什麼也是無需強求的……
現在這樣挺好,真的很好……
宮藤戀轉過身,對著身旁的李木說,「走吧。」
李木點點頭,沒有多說話,只是伸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無聲給予力量。
相伴而離開的背影,在風里模糊的變成一個小小的點點,墓碑上老人的照片,瞬間像是鮮活了起來,墓碑前的小鄒菊安靜的擱置在那,變成一道風景。
回到了安家,宮藤戀和李木兩個人過節顯得很冷清,李木把電視打開,里面不停放一些喜慶的電影,新聞,或是宣傳。
宮藤戀只是淡淡的笑,除夕到了,又長了一歲了,她也二十了。
宮藤戀不喜歡做什麼魚肉的大餐,兩個人都喜歡簡單一點,最後決定包餃子,餃子餡也是很普通的肉餡加白菜,只是李木在她懷孕後要求學習廚藝,開始會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偶爾會煲一個湯。
唯有安胎藥汁,李木是真的很盡心盡力的熬出來,甚至做的比李嬸當初還要好。
「木木,你又捏壞了。」宮藤戀有些無奈的看著李木再次廢掉一張餃子皮,輕聲的說道。
李木有些不好意思,「哎呀,這個是意外,意外,下一個會努力的包好。」
宮藤戀嘴角勾起一個笑容,不置可否,下一個?估計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只是她不會說。
李木一看宮藤戀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相信她的實力,撇撇嘴很無奈,下定決心好好包個白白胖胖的餃子讓她瞧瞧。
忽地一陣電話聲音,李木側耳聆听了一下,開口說,「小戀,好像是你的電話。」
「哦。」宮藤戀淡淡的應了一聲,就不想在理。
電話依舊不知疲倦的響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是主人不接就不會罷休。
李木很無語,難道不知道打擾人家過年是很不厚道的一件事情嗎。
宮藤戀輕輕的朝著客廳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嘆了一口氣,去洗手池洗干淨了手,才慢慢的邁開腳步。
居然是宮新日的電話,默了下,宮藤戀還是接起,「喂。」
宮新日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沒想到電話會被接通,「怎麼了,一直不接電話。」
宮藤戀拿著茶幾上的遙控器,把電視的聲音調的小了一點,輕聲說,「有什麼事情嗎?」
宮新日望著端坐在一邊的父母,起身站到窗前,低沉的開口,「新年快樂,妹妹!」
宮藤戀心里一顫,淺淺的說,「新年快樂,哥。」
這聲妹妹,大概是第一次從他的口里說出來,可是現在她早已經沒有當初的期盼與激動,剩下的只是淡然與默然。
宮藤戀一下子咬住了唇瓣,即便她不想去承認,可是也不得不承認,此刻的宮新日,真的給了她一點很少很少的親人的關懷。
「你明天來這嗎?」宮新日沉沉的問。
宮藤戀在這邊搖頭,她知道宮新日說的是宮家,可她從宮夫人找過她那次,就已經決定不再回去了。
那個家,對她來說太冷,太陌生。
而她,對宮家來說,何嘗不是一種陌生呢。
「不回去了,就這樣听好。」
宮新日對她的回答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不準備回來看看嗎,是媽讓我給你打電話問問你呢。」從內心來說,他還是希望他媽能緩和一些對小戀的態度。
「哦。」宮藤戀真的有些意外了,宮夫人主動邀請她去過年嗎。
宮新日接著說道,「她希望你和司徒夜一起過來。」
宮藤戀苦笑,嘴角扯出一個弧度,讓司徒夜給她拜年嗎?
堂堂的司徒氏總裁去給她拜年,想必說出去很風光,不是她太尖銳,而是對宮夫人已經沒有任何的想法了。
「我不會回去的,司徒夜也不會去,你直接告訴她吧。」宮藤戀很直接的對著宮新日說道。
宮新日有些不贊同她的直接,沉沉的說,「小戀,她是你母親。」
母親嗎?宮藤戀心里想笑,不自覺的出聲,反問道,「那又怎麼樣?」
她何曾不是她的女兒呢。
她現在只想淡淡的過下去,與任何人無關。
伸出空閑的那只手,徐徐的模上肚子,雖然還看不出有變化,她輕聲說,「我不想回去,說什麼都沒有用的。」
她一直都是固執的人,固執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