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凌反手關上門,視線掃過她微頓的腳步,黑眸沉凝,他微微皺眉。
宮藤戀跟著她走出來,腳步輕慢,秀容恬靜,她踩著平底鞋沒有過多的感覺到不適,微笑的望著他,輕聲開口,「走吧。」
韓凌默然了下,跟著她身邊並肩同行。懶
因為的貴賓病房這邊,所以走廊里來往的人並不多,韓凌止住腳步,抬頭望向外面黑沉的夜空,就如他此時的心境一般,她神情安然,嘴角微微勾起。
韓凌注視著她的側臉,神情專注,聲音很低,「對不起……」
宮藤戀對著外面的夜色發呆,她像是沒有听見他說話,又像是在思考些什麼。而他高大的寂寥身影映入眼底,怎麼也揮散不去。
宮藤戀這才回神,朝著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學長,都說了不關你的事。」
內心里來說,她並不是表面的客套,而是真的不介意,無論是韓學長,或是韓家二叔。
韓啟文的行為很突兀的唐突,但他並沒有什麼害人的心思,更沒有為難她。
回來的這兩天她會忍不住去想,韓啟文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明明看起來氣勢懾人,可宮藤戀發現自己更願意相信他的心,還是好的……
這個想法有些荒謬,畢竟走那條路上的人,哪里能置身事外呢。
韓凌注意到她大抵腳傷不太舒服,一時不自覺的翹起腳,把重量放置在一邊,他拉著她到走廊的休息椅子邊,她坐了下來。蟲
手心里一陣溫熱,韓凌依舊沒動,觸及她的目光,方才想起自己一直拉著她的手還沒松開,有些尷尬的放下,卻有些失落。
他面色有些微變,沉聲的開口,「我……」
宮藤戀揮斷他要說的話,伸手抹好低頭散落在額前的發絲,輕笑著說,「沒事的,學長。」
軟軟淡淡的聲音,韓凌一下子心安,卻更是微澀,終究是客氣疏離的。
宮藤戀瞧見他怔怔地出神,便是開口說道,「學長,真的不用自責,我知道那些你並不知道,而且也是毫無關系的,我不會怪你。」
「我二叔只是……為了我。」最後的那三個字說的很艱澀。
宮藤戀默然了,笑笑點頭,「我明白,韓二叔人很不錯,並沒有為難我什麼,作為一個長輩,他真的很好。」
當然她沒有說的是,韓家二叔想法有些單方面了,不是你的怎麼可強求。
韓凌也是認可的點點頭,他一直很尊敬自家的叔叔,盡管他們多年不見,或是說外人眼里沒有這麼一個人,但是韓二叔在他的心里地位不是一般的。
「我二叔人很好,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不能站在陽光下和著韓家並肩通行。
宮藤戀有些疑惑,從見到韓啟文到一直徘徊在腦子里的問題開始,就很想很想問出來,她看著韓學長默然了,還是笑笑不再說話。
韓凌瞧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心里忽然明了。
他直視著黑夜,黑眸在走廊的燈光下異常的黑沉,他說,「是不是很奇怪我什麼時候還有一個二叔,一個這麼親近的叔叔在世,卻是不曾听說的。」
宮藤戀垂下眼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怎麼說怎麼看應該都是一件隱秘的事情,她太過好奇也是不能探究別人的家務事。
「也不過是陳年往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韓凌瞧著她的神色像是明白她不好意思的原因一般,聲音溫和的低聲說著。
五月底,有些炎熱的天氣了,晚風吹過來有些泥土的氣息,夾雜著院內的不知名的花香,撲鼻而入的晃人心神,韓凌溫溫的聲音一點點的輕說,宮藤戀低著頭听的很認真,偶爾會抬起頭來望著韓凌一下,有些感傷。
二十多年前,韓啟文是韓家很獨寵的一個少爺,上至爺爺,也就是韓凌爺爺的父親,包括韓老爺子,以及韓啟文的哥哥,大家都是呵寵著這個孩子。
韓家兩個兒子,韓家的家長更希望兩人能一文一武,只因韓家歷來人都是走的從軍,所以大家希望韓家二叔能從文。
權利固然好,但是權利的大門里黑暗的事情很多,一步走錯,就是滿盤皆輸的命。
寄予期望,韓家二叔的名字便叫,韓啟文,寓意從文吧,韓家人希望便是不從文,走商路也是好的。
宮藤戀不由的打斷韓凌的話,問出內心的疑問,「學長,你爸叫……韓啟武?」
她真是不能想象會是這個名字,啟武,起舞?
韓凌自然不知道宮藤戀會這樣想多,搖搖頭,沉聲說,「不是,韓正武。」
宮藤戀平靜了,「哦。」
也許大家的想法都是好的,可惜韓啟文不願從文,或許說不是不願,而是喜歡武力,對著文縐縐的東西一點也不敢興趣。身為韓家人自然不能一點防身術都不會,那樣被傳出去豈不是笑話了一大堆人。
韓啟文跟隨哥哥訓練,結果硬是比自家哥哥還出色。
他年輕氣盛,聚眾打架斗毆都是常有的事情,經常是帶著一幫人打傷打殘了好些人,每次闖下禍事,韓家都會大而化小,小而化無的解決掉。
後來韓啟文的爺爺說算了,看著韓啟文的樣子從軍界也不見的會是一件壞事,跟著哥哥兩人也好相互幫襯著。
韓啟文是順利從軍了,因為本身身體素質很不過,有勇有謀,短時間就立下好幾次功勞,如此下來自然是有人羨慕有人嫉妒。
韓啟文太過鋒芒畢露,韓家人也多次提醒,可惜韓啟文更堅持認為奮斗得來沒什麼好藏著掖著,只是他並沒想到,二十多年前的香港軍政界的爭斗很激烈,並非表面的風平浪靜。
韓啟文後來遇見一個女子,很美麗,很溫柔,是一個小家碧玉的樣子,不過真的是一個小家,那個女子是一個孤兒,只身一人,因為被流氓調戲被韓啟文救下,倒是像古代里一般,英雄救美成就了一段佳話。
那個女子叫什麼,甚至韓凌也是不清楚的,小時候爺爺不允許大家提,後來是漸漸忘記了。
宮藤戀听了卻是感覺一陣惡寒,真的老氣的俗套,不過她真的很佩服韓啟文,膽識方面都是很不錯的,只是有些年輕思慮不周全。
後來,韓啟文要娶那個女子,韓家自然無人同意,韓啟文負氣的帶著那個女子離開了韓家,在外面租住。
因為是從軍,韓啟文並不能時時刻刻的跟著心愛的女人,大概命運就是這樣的造化弄人。
韓啟文還在訓練當中,不知道听誰說了一句,他愛的人被誰給糟蹋了,不過就是前兩天的事情,他一時不管不顧的放下軍紀回到了租住的地方。
只是那是一個悲傷的局面,他看見的是毫無生氣的愛人,她自殺身亡,留下了一封信,至于信里寫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韓啟文悲憤欲裂,誰能見得這樣的傷感慘劇,心愛的女人被糟蹋,他沒能保護,可奮不顧身的回來,見到的是這樣一個噩耗。
他用了幾天的時間收集信息,找到當初糟蹋那個女子的男人,不去管對方會是有什麼樣的背景,躲避了家人和軍隊方面的追蹤,只為那麼一個結果,為心愛的人報仇。
韓凌的聲音很低很低,誰也想不到那就是一場訣別,「二叔殺了那個人。」
「啊……」宮藤戀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
對方不是一個普通人,不僅要一命償命,還要韓家背負巨大的代價。
只是後來韓啟文的爺爺用了什麼辦法,竟是找人代替了韓啟文,讓他逃過了一死。
而世間上,再無韓啟文這個名字,這個人了。
宮藤戀現在有些明白韓啟文不會韓家的緣故了。沒想中間會有那麼多的波折。
只是韓家真的是不行了,處處被別人壓制住。
韓啟文走的時候是一個夜晚,韓凌後來市場見爺爺對著窗外沉思不言不語的,只是那時,他不懂亦不明白老人那顆擔憂的心。
宮藤戀發覺韓啟文的爺爺真的不是一般人,竟然能找到替身?
真的是一件很震懾的事情,就是現在被捅出去,只怕韓家也不會好過。
可惜了那個替身,這個社會還是太現實,有權有錢的人是人,別人就不是了嗎?
宮藤戀知道自己也不能說些什麼,只是替那個人很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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