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忽地睜大了雙眼,哪里會想到時隔這麼多年,還有人能記得,甚至把自己認出來。
她微笑的點點頭,仔細的想了想,猜測的喊,「三阿公?」
老人笑了,發自內心的欣慰的笑了,臉色的褶子都添了幾分慈祥。
三阿公是爺爺那輩分,是族里的一個老人。他素來有些嚴肅,話很少,村莊你的小孩子都有些怕他。
李木小時候對三阿公也是有些懼怕的,一向調皮的她一見到三阿公就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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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看起來面惡,實則心善。三阿公就是這樣的人,阿婆走的時候,三阿公出了很大的力茆。
只是太窮了,他也養不起一個孩子。
三阿公走在前面,李木跟著他的腳步,一步步的往著三阿公家走去。他的背影有些佝僂,彎曲了一個弧度。
不是土坯瓦房,大概是後來蓋起來的平房。牆上刷了石灰,水泥的地面,家具不多,都是簡單的幾樣木質家具。
「爺爺。」小小的男孩子迎出來,見到陌生人怯怯的,李木朝著他微笑了下,小男孩瞟一眼,立馬低下頭去。
三阿公點點頭,開口道,「小志,給姑姑倒杯水。」
李木連忙擺擺手,抽出背包里喝的還剩下半瓶的礦泉水,輕聲說,「不用了,三阿公,我有的。蚊」
小志不過七八歲,臉圓圓的,有些瘦弱,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很大。
他睜著一雙漆黑明亮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李木,眼神里有些好奇。李木放下背包,從里面找出餅干和巧克力,放到小志的手上。
他很欣喜,細弱的手接過,想了想又縮回去,抬頭望了望李木,搖了搖頭。
李木有些不解,注意到他看向阿公的渴望的眼神,便了然了。
三阿公是個很嚴肅,嚴厲的人。他極為不喜接受別人給與的好處或是東西,無論多麼貧苦,依然如此堅守這樣的信念。
「這個是姑姑給你的,姑姑不是別人,可以收下的哦。」李木放低身子,與小志平視,見他依然不接,笑了笑繼續說道,「不信,你可以問爺爺哦。」
小志的目光瞥向三阿公,無聲的詢問。李木感慨萬千,小小的孩童是這樣的淳樸,稚女敕。不由的會想起小時候,好像她始終不曾這般「听話」過。
三阿公點點頭,小志開心的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接了過去。一溜煙的,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三阿公沉默的坐在堂屋,抽著粗糙的香煙,許久都不說話,仿若忘記了還有一個人,在自己的面前。
李木斜靠在門邊,腳旁放置著一路背來的背包,仰頭看著天空,明亮的,藍藍的天空。
正是陽光絢爛的午後,三阿公沉聲,「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阿婆走了……走了好多年了。」
是啊,好多年了。
她不在是個天真的孩子,無知,無畏。
生活磨平了稜角,沒有了銳氣。
有時候她在想,要是阿婆知道了,會不會失望……
失望她這麼多年未曾回來。
更是失望,她的無所建樹……
三阿公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偶爾李木會插上一句,或是點點頭附和一聲。
寧靜的鄉村,一老一少的對話,格外悠遠。
三阿公突然開口,「木丫頭……你媽……她來找過你……」
三阿公的話一出,整個人一驚。無論怎麼千思萬想的,會听見這樣的一句話。听見了,只是漠然,沒有欣喜,唯有那麼一點錯愕與吃驚。
小時候,盡管問阿婆,她都沉默,可李木還是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語的風聲。
關于那個便宜母親和父親的傳言,不是很好的傳言。
他們說她的母親長的很美,五官在這小小的地方,是很出挑的。十里八里的都是有名的美女,可惜是孤兒。
求娶母親的人很多,不知道為什麼會選擇嫁給了她的便宜老爸,當然不能說因為她父親英俊的相貌。因為追求者當中比她父親外在條件更好的有好幾個,更何況她父親家里很窮。
兩個人婚後,過了一年甜蜜的二人世界。
第二年,她母親懷上她。小夫妻高興的每天念叨,可問題也隨之而來。
她听說,母親是拋夫棄子的離開的,那會她不過才幾個月。
而她那不知道何時染上賭博惡習的父親,居然要把自己抱養到一戶人家。
說的好听是抱養,實則是被販賣了,只因他賭博欠了很大一筆錢。
幸運的是,不知道阿婆從哪里听說,救回了她。
再後來,她父親消失不見,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還是不是活著……
李木听見過別人議論,自己的母親是跟著有錢人走了,一樣听說過,她的父親是賭博欠債,因無錢還債被人砍死了。
那些人每每說一次,都有些噓噓感嘆……說是原本好好的一個家啊……
李木眯起眼眸,外面風景有些迷蒙。遠遠的山坡,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我沒媽媽,只有阿婆。」
三阿公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唉……都是罪孽啊……」
她來找自己嗎?為何要等這麼多年過去才來。
為什麼不早些,不在那些荒寂的歲月里而來,為什麼不假裝到底,就當沒她呢?
……
李木回去時,就像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的。
頭靠著擋風玻璃,閉著眼楮,思緒混亂不堪。李木有些頭疼,太陽穴刺刺的不舒服。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