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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頂的一角,幾乎沒有什麼賓客。
梅凌寒逃到這個賓客稀少的角落里,倚著欄桿眺望B市的夜景累。
映入眼簾的是一幢幢高聳的樓宇,以及每幢樓宇窗口里所發出的燈光。在千千萬萬的燈光中,卻沒有一盞燈為她梅凌寒而亮。就像這千千萬萬的人群中,沒有一個能溫暖她梅凌寒的人一樣。
微風冰涼了淚眼,風干了淚痕。
她用手去抹眼角那冰涼的水痕時,才發覺手里依然攥著那塊兒晶瑩通透的翠玉。回首去尋翠玉的主人,卻早已不知所蹤。悄悄嘆息一聲,笑著迎向朝這里走來的威朗。
「威朗先生——」職業性的微笑,配上歡快的語氣。好像,那個心碎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今天的舞會,差不多該結束了。您是不是發發慈悲,讓我提前一會兒下班?」
威朗听說梅凌寒要走,臉上閃過一抹失望。
猶豫了半響,忍不住開口挽留,「梅小姐,今晚上留下來陪我好嗎?萌」
「威朗先生,坦白說,我很需要這份工作。但如果這份工作要建立在陪人過*夜的基礎上,我寧可選擇失業——」
「梅小姐,您誤會了!」威朗的眼神里,沒有了玩世不恭。唯一剩下的,只有寂寞傷感。他抬腕看一下手表,「再過一個小時,就是我的誕辰。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個人陪在我身邊——」
梅凌寒的眼里,閃過一絲狐疑。
尊貴如威朗這般的皇室子弟,也有寂寞孤獨的時候?他們的生日,不是應該在眾星捧月的奢華宴會中度過嗎?難道說,作為王子的他,也有不盡如人意之事兒?也會為了無人陪他度過誕辰,而辛酸不止苦惱不已?
為了威朗眼里的那一抹哀傷,梅凌寒選擇了憐憫與妥協!
「威朗先生,您想去哪里慶祝?」
「慶祝,倒不必了!我只希望,能夠一醉解千愁就行了!」
「那好,我今天就陪你大醉一場——」言畢,又加上一句,「不過,我有個條件。不知道,威朗先生能不能應允?」
「說——」
「我想請一個星期的假——」
「就這麼簡單的事兒?」
「嗯——」
「好,成交——」
「成交——」
梅凌寒伸出自己的小手,果斷的跟威朗擊了一下掌。
威朗想買醉,她梅凌寒何其不想?
常言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她雖然不是君子,卻也是一個有同情心的女子。為了替別人趕走憂傷,為了自己能一醉解千愁,大醉一場又何妨?何況,這大醉一場還能換來一個星期的長假,她何樂而不為?一個星期的時間,足夠讓她走出困境,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舞會,終于結束了。
凌晨十二點半,威朗帶著梅凌寒出現在王者酒吧里。
他所選的位置,還是上次與威廉喝酒敘舊的那個豪華包廂。在這個位置上,既能欣賞舞台上的精彩演出,又能不受人打攪安靜的喝酒。
今晚的威朗,似乎變得很沉默很憂郁。
他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紅酒,默默的傾听舞台上那個女歌手唱S、H、E的歌曲——天灰。
那憂傷的旋律,那哀婉動听的歌喉。
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也震顫了梅凌寒的心弦。
「如果你不再出現,我的世界,還有什麼可貴。可惜不夠時間,讓我們實驗,什麼是永遠。想念變成懷念,心動變成心碎,偏偏還會關切,你最後會屬于誰。我的天空今天有點灰,我的心是個落葉的季節,我不知道怎樣度過今夜,所有的燈,早已經全都熄滅……」
梅凌寒端起紅酒,默默的灌進肚子里。
紅酒伴著哀傷,在五髒六腑里徘徊。
她一邊飲酒,一邊為台上的女歌手伴唱,「如果你不再出現,我的世界,還有什麼可貴。可惜時間不夠,讓我們去試驗,什麼是永遠。想念變成懷念,心動變成心碎,偏偏還會關切,你最後屬于誰……」
幾杯酒下肚,威朗也跟著音樂的旋律,輕輕的哼起來,「我的天空今天有點灰,我得心是個落葉的季節。我不知道怎麼度過今夜,所有的燈,早已經全都熄滅……」
藍色的眼眸里,有淚光在閃現。
五年前那個血腥的夜晚,再度浮現在眼前。
豪華的宮殿,盛大的生日宴會。
他的父親杰姆,躺在一片血泊中。她的母親,因驚嚇過度,成了一個精神分裂癥患者。她那淒涼的笑聲,至今還回蕩在他的耳邊。那個寬敞的宴會廳,也變成了父親的靈堂。興高采烈做壽星的他,一瞬間成了孤苦無依的孤兒。那一天,是七月四日。
從那一年起,他就再也沒有慶祝過生日。
因為每到這一天,他都會想起那慘痛血腥的一幕。
一杯接一杯的紅酒,灌進了威朗的肚子里。
他自己豪飲時,也為陪著他喝酒的女子斟酒。兩個人一踫杯,就各自品著自己杯子里的酒,也獨自品嘗著屬于自己的哀傷。
一共喝了多少杯,威朗不記得,梅凌寒也不記得。
她只知道,喝到爛醉如泥時,他們倆連舉杯倒酒的力氣都沒有。棄掉酒杯,伏在包廂里的桌幾上,昏昏沉沉的睡起來。
等她一覺醒來,早已經日上三竿。
包廂里,早已經沒有了威朗的身影。
只有他那件米色的西服,蓋在她瘦弱的身軀上。桌幾上,貼著一張留言條。留言條上,是威朗的字跡,「梅小姐,謝謝你。醒來時,你就可以愉快的享受自己的假期了。」
梅凌寒揉一揉疼痛的太陽穴,臉上揚起一抹自嘲的微笑。
或許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痛。只不過,別人的傷痛你不了解罷了。就像她不了解威朗的痛,威朗也不了解她心里的傷一樣。
人常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當然,子非魚,也不知魚之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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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非魚,不知魚之樂。
不知道魚的快樂,也不知道魚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