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這一天傍晚,梅凌寒再一次來到嬰兒房門前。
她輕輕的推開*房門,緩緩的走了進去。
那個躲在嬰兒房里獨自哀傷的男人,兩天兩夜房門不出水米不進。一向刮得干干淨淨的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子,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了許多。
兩天兩夜,這個男人已經被思念和絕望折磨得有些變形。她瞅著依然獨自模著嬰兒床發呆的靳銘柯,眼里不覺盈滿了淚水。
維米兒已經失蹤了兩天多,她不但不給家里人音信,而且連手機都關掉了。
前兩天,她還想著維米兒想通了,一定會回來的腦。
可現在,她幾乎給靳銘柯一樣的絕望了。
她嘆息一聲,開口,「銘柯,今天是除夕之夜。年夜飯,我早已經準備好了。大家都在等著你,多少去吃一點兒啊……」
靳銘柯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他只是呆呆的望著那木質嬰兒床,眼神空洞而沒有一絲光彩。
維米兒走了,帶著他的孩子走了。
從此之後,他這人生里只有寒冬再也迎接不來春天。春節也好,除夕夜也罷,那都是旁人家的事兒。他靳銘柯剩下的,只有萬念俱灰,只有無窮無盡的淒涼和絕望。與其忍受這永無止盡的折磨,還不如干脆絕食了斷了自己。這樣的話,他或許就可以從這悲涼的人世間解月兌了軼。
「銘柯,你不能這樣——」梅凌寒有些哽咽,「如果你非要絕食的話,那不是讓我愧疚一輩子嗎?銘柯,你是那麼善良的男人,難道說,你真的希望我背著沉重的枷鎖,活在這個世界上……」
「寒寒,別怨我……」
靳銘柯揮揮手,讓梅凌寒出去。
梅凌寒還想說什麼,卻終是沒有說出來。
她知道,她沒有資格要求靳銘柯什麼。三年前,她傷害靳銘柯一次。如今,威廉又毀掉了他的又一次戀情。她怎麼能要求靳銘柯不要傷心,為了她不背負痛苦的枷鎖而強顏歡笑。每個人都有心,她也曾左右不了自己的心,又怎麼能要求靳銘柯呢?
梅凌寒哭著跑出了這間嬰兒房,腳步聲漸漸的遠去。
靳銘柯嘆息一聲,閉上了眼楮。
那不爭氣的眼淚,再一次滾落下來。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再一次傳到他的耳際。來人還沒開口,他就忍不住發起飆來,「我說過,我沒胃口吃飯。走,走的遠遠地,再也不要來煩我,讓我清靜一會兒好不好?」
「靳銘柯,你確定還讓我走?」
維米兒的聲音,一下子震撼了某男。
他不敢置信的回過頭去,那個消失了三天的女子真的就站在他面前。她嘟著粉女敕的唇,滿臉的不悅。似乎因為太過生氣,那淺藍色的眼楮里滿溢著水霧。那水霧凝結成水滴,一滴滴的滾落下來。
他匍匐著撲過去,緊緊的抱住了維米兒的腰。
那胡子拉碴的臉頰,貼在她的小月復上,「維米兒,不要離開我,再也不要離開我。你離開的這三天,已經讓我痛不欲生,你怎麼還忍心要離開我?維米兒,維米兒——」
三年前,梅凌寒離開他時,他只有傷心卻沒有絕望。
他和維米兒的戀情雖然很短暫,但卻深得讓他自己都不敢置信。她不但給了他從未品嘗過的男女之歡,更為他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他們一起享受那濃濃的愛意和纏綿,一起為她肚子里的孩子籌謀出生時的一切事務。
這個小小的嬰兒房,滿載著兩個人的心血,也見證著兩個人的愛。維米兒失蹤的這三天,嬰兒房更見證了他對她的思念和牽掛。
「銘柯,我想再問你一句,我真是梅凌寒的替代品嗎?」
「維米兒,梅凌寒離開我時,我只有傷心和難過。你離開我時,我卻絕望到想死。你自己說,你是她的代替品嗎?」
「你現在,還愛著她嗎?」
「愛,我還愛著她。就像愛自己的妹妹一樣,心無雜念的愛著她——」
維米兒緩緩的蹲子,凝視著靳銘柯那消瘦的臉龐。滿心的憐惜,如同潮涌一般的襲來。她撲進某男的懷抱,心疼的訓斥,「靳銘柯,你真是一個傻瓜。就因為我失蹤幾天,你就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傻瓜,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維米兒,我本來就是一個死心眼的傻瓜——」嘆息一聲,「如果你再晚回來幾天,恐怕我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靳銘柯,我不準你死,不準——」她抱著他,哭得異常傷心,「即便這個世界上沒有了我維米兒,你也不能死!你是個父親,你還有很多的責任和義務。寶寶生下來,還等著你照顧——」
某男拼命的點頭,一個勁兒的應承。
好像答應得慢了,幸福就會從他身邊溜走似的。
「維米兒,我不死。我要好好的活著,我要養大咱們的孩子,還要陪伴你到老,一直到我們倆老得直不起腰來,還要相互攙扶著……」
「靳銘柯,我愛你——」
「維米兒,我也愛你——」
火熱的唇,印在了一起。
那炙熱綿長的吻里,帶著失而復得的甜蜜,也夾雜著一絲淡淡的咸澀。那咸澀的味道,來源于那喜極而泣的眼淚。
尾隨而至的威廉和梅凌寒,親眼目睹這熱吻的場面。
兩個人相視一眼,悄悄的離開了。
他們比誰都知道,靳銘柯心里的傷,只有維米兒能夠撫平。
他們更清楚,這一刻他們實在不應該打擾這對苦命鴛鴦。至于那年夜飯,只能稍後再吃了。房間里的那對鴛鴦,現在更急于吃的,不是那豐盛的年夜飯,而是他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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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過了這一關,幸福和甜蜜的廝守,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