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瀼看了下兩人所處的環境,下意識的撩了下擋在額前的碎發,眯了眯眼,半月一下變成了弦月,晶晶發亮「咳,顧先生,商量個事,咱倆能換個地兒麼,這里是浴室」
「隨便」有這麼一瞬間,顧北辰表現得很紳士。
盧瀼在房子里轉了三圈最後選擇了據那張Artek大床最遠的一個圓木椅上坐了下來。
而顧北辰就坐到了她的對面。
屋里的光線很柔和,淡淡的茶色,顧北辰就沉浸在明寐交界的地方,光影的微妙結合將他的五官烘托得更加立體魅惑。
可看在盧瀼的眼里卻要比洪水猛獸更能讓她毛骨悚然。
「我看咱們不如開門見山吧,你到底想知道什麼」盧瀼實在是承受不了這間屋子和顧北辰同時帶給她的低氣壓,率先開了口。
「我們結婚的消息我已經壓下來了,你知道是誰把我們結婚的消息泄露給華其的麼」這本該是一個問句,可經由顧北辰的口中說出來就成了一個陳述句。
「不知道」盧瀼搖搖頭,她實在想不出究竟是誰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因為,知道他們倆結婚這件事的除了顧家人以外,就只有她的朋友謝芳菲和葉淨了,顧家人自然是不會自爆其短,而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巴不得她早點離婚好另覓良人,另一個就是跟她一樣馬大哈得甚至都忘記了她是已婚婦女這個事實。
排除所有可能,她真是不知道誰會是告密者。
「是爺爺」顧北辰淡淡道出答案,一雙妙麗的桃花眼沉沉的審視著盧瀼。
「這怎麼……」怎麼可能會是爺爺?!
盧瀼滿臉不敢置信的看向顧北辰,在對上顧北辰那雙充滿審視的桃花眼時,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霍’的站起身,由于動作過猛險些把身後那把敦實的實木椅子帶倒。
「顧先生是什麼意思!」
她盧瀼自認不是什麼聰明的女人,但該有的那點敏感性她還是有的。
顧北辰現在分明就是在懷疑她跟顧老元帥沆瀣一氣,一個在幕後授意一個在台前執行,把這件事捅出去,借助輿論的力量,以便鞏固她顧家大少女乃女乃的位置。
「沒什麼意思,我就是想告訴某些人一聲,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得不償失」顧北辰也站了起來,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他比盧瀼高了不止一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里有明顯的藐視,語氣也是冷冷的警告。
他還是懷疑她。
「有話顧先生大可以直說,不必這樣拐彎抹角,我盧瀼不是什麼聰明人,你說的太繞了我怕我的腦子轉不過來,到時候再產生什麼誤會就不好了」她真是惡心透了他那自以為是的樣子。
「盧瀼」顧北辰用最輕蔑冰冷的聲音喊著她的名字,他在告訴她,他的語氣就是對她這個人的態度。
他,瞧不起她,甚至是滿含厭惡的。
「你應該明白,我現在不是在咨詢你的意見,而是給你做出警告,不要以為老爺子寵著你,你就可以毫無顧忌,在我面前你最好收拾起你那套拙劣的把戲,否則,得罪我的下場不是你能夠承擔的了得。」
「顧先生,我實在是不知道我的哪些舉動讓你產生了這樣的錯覺,你和我結婚七年,算上今天這次也不過是才見了七面而已,其間說過的話也不會超過十句,當然,今晚除外,我確實是想不出,我盧瀼究竟是哪里觸到你顧先生的逆鱗了,如果有,請你指出來,我樂于改正,但如果沒有……」
盧瀼深吸了一口氣,咬咬牙,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听起來平和「但如果沒有,請你以後不要再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不要以為我是仰仗你顧家的鼻息活著,你顧北辰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羞辱我,耍把戲?哼!就算是耍把戲我也不會耍在你顧北辰身上,我盧瀼還沒那麼無聊」
把這一大通話說完,盧瀼感覺當時就輕松了
顧北辰難得好脾氣的听她把話說完,然後微微低下頭,肩微微聳了兩下,像是在笑,可再抬起頭時目光卻如冰窟般寒涼。
「看起來這七年你還真是沒白活,當真是變了,記得那時你連話都少說,現在倒是練出了一口伶牙俐齒,這次我就信你一回,但是,你給我記著,絕不要有第二次」顧北辰對于盧瀼的話依舊是將信將疑,但他卻鬼使神差的決定給她一次機會,他把這歸結于是給顧老元帥一次面子。
盧瀼是顧老元帥心尖上的人,出于孝道,他就做一次愛屋及烏的事情,放她一馬,。
但也限于這一次。
盧瀼搬了搬椅子又坐了下來,不再去看顧北辰一眼,小巧的瓜子臉上帶著不具任何含義的笑,眼楮眨都不眨一下,空洞的沒有任何情緒,語調沒有絲毫起伏。
「其實說到底,顧先生不過是怕我死纏爛打,就是等爺爺百年之後也揪著你不放,這點你盡可放心,這種事我做不出來,我不可能因為一份安逸的生活而把自己的一輩子都葬送掉」
「我還有我的生活要過」最後,盧瀼淡淡的說道。
浴室
顧北辰拿著吹風機對著鏡子吹著頭發,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可腦子里想的卻全是盧瀼說的最後那一句話——我還有我自己的生活要過。
她的生活,哼!她口中所說的生活,想必就是沒有他顧北辰的生活,真是笑話,這七年來,他又何曾干涉過她半分。
想到這,顧北辰的心緒開始莫名的煩亂起來,拽下搭在脖子上的毛巾狠狠地摜在洗手台上。
鏡子中的自己滿臉煩躁,眉宇間擰成了一個川字,與他往日閑庭信步優雅清貴的形象大相徑庭。
依舊是那張般般入畫的俊美面孔可是卻沒有了往日的沉著泰然,反倒是平添了一股孩子氣。
他難得的情緒失常,卻是因為屋子里那個被她冷落了七年的女人,想想還真是可笑。
顧北辰回到房間里時就見盧瀼在鋪床「把自己洗干淨了再上床」
此時盧瀼很有翻白眼的沖動,為了抑制住這股沖動她拎著一只枕頭連忙轉過身「這是你的地方,我睡這里」她指了指床下已經鋪好的地鋪,隨手把枕頭放好。
盧瀼背對著床和顧北辰的方向躺好,被子鋪到地上一半墊在身下,另一半蓋在身上「你睡床,我睡地上,上洗手間的時候記得從另一邊下床,不要踩到我」聲線依就是沒什麼起伏。
「悉听尊便」盧瀼背對著他躺在地上,看不見他此刻寒涼徹骨的表情,而他的聲音也完美的沒有泄露出他一絲不悅的情緒。
就在盧瀼準備將自己頭頂的那盞台燈閉上時,床頭櫃上,顧北辰的手機震動起來,寶藍色的背景,雪花紛飛,淡墨色的宋體字,清晰地閃爍著唐安琪的名字。
盧瀼怔了一下,正準備遞給顧北辰,可一只修長白皙的手率先拿到了手機,盧瀼關了燈,隨即又躺了回去。
顧北辰的聲音在盧瀼的頭上響起,不大,卻足夠她听得分明。
「嗯,我在老宅,嗯,不去了」
「好的」
「我也是」
通話結束,顧北辰又將手機放回了床頭櫃,不經意的看了眼床下的盧瀼,發現她把被子裹的嚴嚴實實,只留一顆滿頭烏發的小腦袋在外面「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到床上來,我去別的房間」
雖然他不喜歡這個女人,但作為一個男人,該大度的時候還是該大度的。
(作者︰還大度?!虧你還好意思說,您顧大少爺要是真大度咋不自己睡地板上,讓俺們盧瀼小盆友睡床捏(‵′)你。)
「不用了,已經這樣了,你出去會驚動老爺子的,湊合一宿就好了」說完,又將被子裹了裹。
「隨你便」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女人還真是有夠別扭,也怪他自己,平白無故的何苦去關心她。
看來,男人要紳士也是得分清對象。
A城的四月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顧家老宅是老房子又沒有地暖,屋子里雖然有空調,但地上的涼氣還是很重。
盧瀼本來就怕冷再加上這間屋子給她帶來的恐懼,可想而知,想睡覺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半個小時之後,盧瀼的手腳開始一點點變得麻木,月復部的手術刀口也在隱隱作痛,身體的不適卻讓頭腦異常的清醒。
也許是屋子里太過于安靜,一個翻身的動作,都可以讓被褥與衣料摩擦的唏唆聲比平時放大幾倍。
盧瀼將手伸進衣服里捂著肚子,可是冰冷的掌心絲毫沒有緩解刀口所產生的疼痛,盧瀼的掌心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道疤痕的存在,整整十二公分,清晰的烙印在她的月復部。
這是七年前那場堪稱噩夢一樣的慘痛遭遇留下的最好證據。
當他毫不留情的貫穿她的身體時,她想要大聲叫出來,她想叫他出去,她想告訴他,她疼,真的很疼,撕裂一般,她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逆行,心髒的每一下跳動仿佛都在提示著她,她要活著,清醒的忍受這一切。
在最疼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想要開口祈求她身上的那個男人,可是,她竟然發不出聲音,甚至連淚水都流不出來,她只能緊咬著唇,直到將嘴唇咬破,鮮血順著唇角淌進她的嘴里,連呼吸都是濃濃血腥味,她依舊不松口,因為,她要讓一種更強烈的疼痛去代替撕裂一樣的痛。
不知過了多久,當一股灼熱的液體撒進她的深處時,她知道,快結束了。
果然,男人終于肯抬起頭來看她了,這是一張非常美麗的面孔,寬闊而飽滿的額頭,遠山一樣的眉,挺直的鼻梁,薄而性(河蟹)感的唇,尤其是那雙妖嬈的桃花眼,眼角的尾線很長微微的上挑著,極盡魅惑的弧度,瞳仁漆黑卻閃著華光好像是揉進這夜里最美的一顆星子。
那時的她,覺得自己的整個靈魂都被掏空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一個表情,只是,還深埋在她身體里的這個男人臉色越發清冷,他盯著自己流血的唇角,良久,終于抽身而去,不帶一絲憐惜和眷戀。
一股熱流從她的身下流出,灼熱的溫度再此弄疼了敏感的傷處,她皺著眉頭翻過身去,男人的臉徹底消失在了她的眼前,淚水如傾軋的洪水自眼眶奪出。
那樣多的淚,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整整一夜,都不曾停息過。
可是,再多的淚水都帶不走她的悲傷。
早上,男人的一個踫觸幾乎讓她毛骨悚然,雖然僅僅只是一個踫觸,但卻清晰的反映出了一個男人的欲(河蟹)望,而她的反應則讓男人徹底失去了興趣。
盡管她那時背對著男人,可她依舊能感受到男人渾身上下所散發出的徹骨的冰冷。
男人在臨走那一刻對她說「這難道不就是你想要的麼,現在如你所願了,應盡的義務我已經盡到了,接下來就要看你的肚子爭不爭氣了。」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扎在她的心上,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什麼才是所謂的錐心之痛。
就是痛到讓你無法呼吸,痛到讓你無法思考,痛到讓你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那時她想,就這樣吧,最壞的狀況也不過如此。
可是她沒有料到,這,不過是一個開始,她的身體,率先拋棄了她的靈魂。
一場接著一場的大病,幾乎奪去了她整個生命。
最嚴重的一次是因急性感染而引起的急性月復膜炎,消化液侵蝕了月復腔內髒,大量失血,休克,急性腎衰竭。
生命垂危,醫院連續下了三次瀕危通知。
最後,那場幾乎要了她小命的大病帶走了她一段記憶,從新婚之夜到病情痊愈,整整一年的記憶,一片空白,同時,這場大病也在她的肚皮上留下了一道十三公分長的刀疤。
刀疤很好解釋是急性月復膜炎手術後留下的,而對于失意,醫生給她的解釋是這樣的,她是由于受了某些激烈的刺激,為了避免傷害,大腦做出的一種應急性反應,從而做出的選擇性遺忘。
記得當時她听完醫生的解釋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就在開始抱怨,既然都失憶了,她這個不爭氣的腦袋干嘛還要記著給她帶來最大傷害的那個男人呢?!
怎麼就不能把他這個萬惡之首也忘了呢。唉,她這個不爭氣的腦袋啊。
接下來的一年里她都是在一個風光異常秀美,接收來人條件異常苛刻的療養院里度過的,據說那里只接受軍級以上干部及直系親屬入住。
也是在哪里她認識了謝芳菲。
當房間里的老式鐘表敲響凌晨三點的鐘聲時,盧瀼拖著早已失去知覺的身體從被子里爬出來準備去廚房倒杯熱水。
顏色濃重的的天鵝絨窗簾遮住了窗外所有的月色。
盧瀼看不見路,只能憑著感覺,朝門的方向走,她把步子放得很慢,每一寸都在試探,生怕弄出一點響動而打擾了床上那位顧大公子。
就在她為模到了門的把手而大松了一口氣時,另一只手卻被人猛的拽住,力道很大,但卻沒有弄疼她,掌心傳來的熱度正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盧瀼被嚇了一跳,扶著門把手的那只手下意識的拍了拍胸口,但卻沒有大叫出聲。
她就是這樣的人,即使在多麼驚慌的情況下,也不會撕心裂肺的大聲叫嚷。
盧瀼有輕微的夜盲癥,即使兩人相距不到半米她依然看不清身後人的面孔,但這個封閉的房間和闖入鼻腔的清冽薄荷香味,都在提醒她,這個人是顧北辰。
「到床上去」顧北辰的語氣十分堅決。
「對不起吵醒你了」盧瀼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想不著痕跡的把手從顧北辰的掌心抽出。
她一動顧北辰就發現了她的意圖,暗夜里,他的眸光變得深不可測「到床上去」他又重復了一遍。
「我只是想出去倒杯熱水」
「盧瀼,別再讓我說第三遍」很好,她把他的耐性成功的磨光了。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你自己躺到床上去,一個是我抱你到床上,你選吧」他輕輕的放開了她的手,靜等著她的回應。
「顧先生,我……」盧瀼還沒把話說完,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自己的腳已經離開地面了。
「顧北辰,你這個瘋子,你快放我下來」顧北辰突來的動作把盧瀼徹底激怒了,她揮舞著雙手在他的身上亂抓亂撓。
從門口到床不過短短十來米的距離,卻讓顧北辰走得異常辛苦,盧瀼的力氣並不大,但卻讓人異常心煩,終于在她將他的臉成功劃傷之後,他也徹底憤怒了。
把她像扔麻袋一樣扔到床上,盧瀼被震得頭暈目眩,可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顧北辰高大的身軀就俯身壓了下來,她的雙手被他緊緊的鉗制住,他的一條腿壓在她的腿上,另一條卡在她的兩腿之間,他的面頰緊緊地貼著她的,魅惑卻充滿危險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盧瀼,給我安分點,你要是敢再動一下我現在就把事給辦了,我倒是很樂意在這里和你舊夢重溫一番」
果然,盧瀼在沒有動一下,就只那樣安安靜靜的呆在他身下,只是,盧瀼愈發冰冷的體溫在清楚的告訴他——他身下的這個女人在害怕。
「顧北辰,你起來可以麼」那天晚上的感覺又全都回來了,但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次,她身上的男人給她留了說話的力氣。
顧北辰沒有回答她,但也沒再為難她。從她身上輕巧的離開,抓著她的手腕沒松手,而是拉向自己的腰側再順勢帶進了懷里,她很乖,小小的頭顱伏在他的胸口,涼涼的鼻尖觸到了他露在外面的皮膚,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怎麼這麼冷」
「你能先放開我麼」
「好,咱們繼續剛才的事」說著顧北辰就俯身過來。
盧瀼忙拉住他的衣襟,顧北辰壓住她的手「那好,你說」
「由于失血過多導致的缺鐵性貧血,血液運行不暢,所以才會這樣」盧瀼的口氣平淡得好像是在談論天氣。
顧北辰听見‘失血過多’這四個字時先是一怔,隨即想到了她那場大病,那時他正在拓展海外市場,整整一年都沒回過顧家。
爺爺也像是突然轉了性,不再和他提起有關于盧瀼的只言片語,這樣一來他就更有了無視她的理由,也更加沒有心思去留心她的事情,獲知她大病的消息,還是兩年後家庭聚會時他表姐沈念告訴他的。
想到這,顧北辰沒再問下去,只是將她摟的更緊了些,下頜輕抵著她的發頂,聲音難得的柔和「睡吧。」
第二天起床時,盧瀼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一向警覺的他竟然沒有發現她是何時離開的,與她相擁而眠的這一夜,他竟睡得該死的安穩。
手指拂過身旁冰冷的床單,那溫度亦如她的體溫,眼前的這一切好像都在告訴他,昨夜還乖巧的依偎在他懷里的女人,今天一早是多麼急不可耐的要和他撇清關系。
眼前一切就好像一個突如其來的諷刺,原以為可以一笑而過,卻不想,竟在不經意間,上了心,留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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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小說所以可能會與事實有諸多不符的地方,大家盡可以把它當成是一個現代架空文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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