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門演義 心胸狹窄蕭私利,大破賊軍奮向前

作者 ︰ 陳純綱

??卻說始興有一位勇士,姓侯,名安都,字成師,始興曲江人。世代都是當地的名門大姓。他的父親叫侯文捍,青少年時代就在州郡為官,忠厚老實謹慎細心,深得鄉里人望。侯安都寫得一手漂亮的隸書法,會鼓琴,讀了很多書,所寫五言詩,也很清雅華麗,加上又特別會騎馬射箭,為始興邑里大英雄大豪杰。梁始興內史蕭子範征召授予他主簿的官職。侯景之亂後,侯安都奉蕭子範之命招集兵甲,很快就有了三千余人,訓練有素後,侯安都日日「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直欲北上勤王。陳霸先大軍移鎮始興後,侯安都大喜過望,急忙同張思等人率領所部三千人來依附。霸先大喜,對他委以要職,道︰「霸先一得知都城被圍,立即準備赴援,但從廣州到建康,大大小小的地方藩鎮勢力或勾結侯景,或擁兵自重,層層設阻,處處為難。加上勢單力薄,非壯大實力不可。盼君厚結始興豪杰,同謀義舉。」侯安都道︰「此事好說。」遂奉命去訖。

??陳霸先又對杜僧明、胡穎道︰「你倆領兵二千余人在大庾嶺安營扎寨,拱衛始興,準備北上。」

??杜僧明、胡穎道︰「遵命!」領軍去了。陳霸先一面操練兵馬,一面置辦糧草器械,一面厚結始興豪杰,準備前去征討侯景。忽報刺史蕭勃派遣使者鐘休悅來了,霸先即叫喚進。

??鐘休悅施禮畢,道︰「侯景勇猛雄武,天下無敵,以前各路援軍三十余萬,兵強馬壯,然而都莫敢當鋒,遂令化外羯賊猖獗得志。君以區區數千之眾,又能有什麼作為?你不知道嶺南之北同室操戈天下大亂嗎?河東王、桂陽王被湘東王蕭繹相次屠戮,邵陵王、開建王率軍與蕭繹打仗沒完沒了,李遷仕居身當陽,時刻準備奪取你的軍需輜重,你不過是疏臣外人,又何必自去送死?不如堅守始興,遙張聲勢,保住廣州,自求多福。」

??陳霸先痛哭流涕地對鐘休悅說道︰「我本來就很平庸渺小,多蒙國家玉我于成。當初一听說侯景渡江叛亂,說準備北上勤王,偏偏遭遇元景仲、蘭裕等亂臣賊子阻礙,而今京都覆沒,主上蒙塵,君辱臣死,誰敢珍惜自己的生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曲江侯蕭勃本為梁室宗親,責任更是重于泰山!他不能不遠萬里率領大軍擊退叛賊洗雪奇恥大辱,反而只知為自己打算,派遣你來說這些風涼話,真令人痛心疾首!我北上勤王心計已決,請好好將我的話告訴蕭王爺。」

??送走鐘休悅,陳霸先召集諸將、幕僚,共商北上大計。眾人正在各抒已見,忽報派出偵察各路諸侯情況的幾個情報員回來了,霸先急令招入,令他們向眾人報告情況。

??當听到湘東王蕭繹素有大志,且太子密詔以其為侍中、假黃鉞、大都督中外諸軍事、司徒;拒王察于江陵、斬王譽于湘州、戰侯景部將任約于西陽、武昌,且部下王僧辨率軍與侯景部將宋子仙打了一仗,大獲全勝時,霸先大喜,道︰「天無絕人之路,中興梁室,全靠此人了!今當遣使投入其門下,北伐方能名正言順。」眾將深以為是,于是霸先派使者進謁蕭繹,蕭繹大喜,重賞來使,納霸先于帳下,授官為交州刺史,封南野縣伯。但令早日北上。合兵一處,共擊侯景。

??霸先得令,傳檄歷數侯景罪惡,號令三軍,浩浩蕩蕩北進討伐。至大庚嶺,與部將杜僧明等合軍一處,稍作整頓,便率軍翻過大庾嶺,向南康城開進。

??卻說南康土豪蔡路養,也趁侯景之亂,攻城略地,佔據城池,雄據一方。蕭勃知道後,便任命譚世遠為曲江縣令,道︰「你可與蔡路養聯絡,結成同盟,共同阻止陳霸先北上。」譚世遠得令,便與蔡路養進軍南野,依山傍水築立四城,列兵布陣,激勵將士,務要阻止陳霸先北上勤王。

??霸先率軍馳至南野,忽遇一軍擋住宅去路。霸先出馬,高聲喝道︰「何處兵馬,竟敢阻擋我勤王義師?!」語音剛絕,只見對陣中,旗門開處,沖出一將,高聲答道︰「吾乃南康郡大將蔡路養也,奉蕭使君之命,教我把守在此,不許一人一騎放過嶺北。你敢是陳霸先?!莫想過去,听我好言相勸,還是回始興去吧!」霸先鄙夷道︰「誰去擒下此賊?」杜僧明策馬橫槊沖出,蔡路養挺刀來迎,但听「當」的一聲,震得蔡路養虎口發麻,勉強戰過數合,急忙拖刀敗走。僧明躍馬追趕,忽然一介十二三歲的年少垂髫童子從斜刺里策馬出來,手舉大砍刀攔住僧明。僧明欺他年少,十分大意,一槊刺進,摩坷一閃,僧明落空。待僧明把槊抽回,蕭的砍刀便砍到了杜僧明的胸前。僧明慌忙順勢一閃。蕭的長槊剛好擊中馬腿。那馬吃痛狂奔,僧明被馬掀倒在地,蕭摩訶策馬舉刀就欲殺死杜僧明。霸先見勢不妙,急忙馳馬來戰摩坷,摩訶抵擋不住,拖刀敗走。杜僧明方才得空從地下掙扎起來,暗想因輕敵險些丟掉小命,不由氣憤不己,躍躍直欲再戰。嚷道︰「不殺黃毛小兒,吾誓不為人!」陳霸先道︰「小將真猛將也,吾北伐正慮將少,不可傷他性命,以便為我所用。」杜僧明會意,霸先便將自己的戰馬交與杜僧明,僧明奮進,而霸先也換馬麾兵殺進。那邊周文育戰著戰著,忽被蔡路養四面數重包圍,矢石雨下,所乘馬被射死,文育右手持戟搏戰,左手解下馬鞍,月兌身潰圍而出,剛好同杜僧明等相遇,並力向前沖鋒,蔡路養大敗而去,蕭摩坷落後被侯安都擒住,霸先親釋其縛,蕭摩訶當即投降。

??卻說大寶元年(公元550年),高州刺史李遷仕暗通侯景,聚兵置械,企圖據借高州舉事。這時,廣州都督蕭勃征集兵力增援台城。高州刺史李遷仕被召往救援。六月,李遷仕乘機出兵佔領大皋口(今江西吉安),然後稱病拒援台城。接著,他派人回高涼召馮寶(冼夫人的丈夫)前往州府議事。

??馮寶接到李遷仕通知後,不敢怠慢,準備立即前往。夫人知道後,急忙阻止說︰「李遷仕刺史不會無緣無故地召見你這個太守的,這次他一定是想把你騙到州府,強迫你和他一起叛亂。」馮寶听後,十分驚異,便問︰「夫人何以見得?」夫人答道︰「廣州都督蕭勃命令李遷仕刺史發兵救援台城,李遷仕假稱有病,不肯前往,但他暗中卻大量鑄造兵器,集結人馬,佔領大皋口。你如果現在前往州府,他必然將你扣作人質,然後逼你出兵,參與叛亂。這明顯是個大陰謀!我看你暫時不要動身,待看清形勢後再作打算。」馮寶听從夫人的勸告,決定暫不啟程,靜觀事態的變化。

??過了幾天,李遷仕果然謀反。他差遣主帥杜平虜率兵開入贛石(今江西萬安)參加叛亂。馮寶接到這個情報後,急忙告訴夫人。冼夫人說︰「杜平虜這次率兵入贛石參與叛亂,勢必與官兵發生戰斗,他一定月兌不了身,回不了高州。李遷仕留守高州,防衛力量不足。我們應乘虛攻城,消滅叛賊!但如果你親自率兵前往殲敵,必然與李遷仕發生戰斗,造成損失,不如施展計謀,智取高州。你先派一名使者前去見李遷仕,說你備有份厚禮,因身體不適,不能親自前來拜候,特遣夫人為代表前來參見。李遷仕知道有厚禮收取,必然歡喜,不會懷疑和防備。我將千余名士兵化裝成挑夫,身藏武器,肩挑雜物,直至城下,並進入內城。進入內城後,迅速出擊,則可全殲叛賊!」馮寶听從夫人建議,依計行事。

??李遷仕听了使者的介紹後,果然十分歡喜。他走上城樓一看,只見冼夫人領著一隊挑夫,個個挑著禮物,有說有笑地姍姍而來。眾人來到城下時,李遷仕連忙命令守城士兵大開城門迎接。夫人率眾進城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搶佔城池。李遷仕見狀大驚,匆匆應戰。他抵擋不住冼夫人兵馬的突襲,只好帶著一些殘兵敗將,狼狽地敗退到寧都(今江西寧都)。

??就在李遷仕乘機出兵佔領大皋口(今江西吉安)時,陳霸先則修建崎頭古城,率軍于其中休整。李遷仕佔領大皋口後,派遣主帥杜平虜率千人進入贛石、魚梁地區擋住陳霸先北上去路。陳霸先命周文育率優勢兵力二千余人,在贛石、魚梁地區同杜平虜大戰一場,杜平虜丟盔棄甲,棄去城池大敗而走。周文育于是佔領贛石、魚梁城。

??那杜平虜被文育殺敗,慌忙敗回高州城下,不見李遷仕開門出迎,卻見城門緊閉,上面坐著一位女將軍,俯首嬌呼道︰「平虜休來!我已驅除叛賊了。」平虜只得繞城遁去。不久周文育兵馬馳至,冼氏乃開城出迎,說明情由,文育大喜。冼氏說想見一見陳霸先,周文育于是派兵護送,到了贛石,得與霸先相見。霸先厚加慰勞,且賜金帛。冼氏固辭不受,陳霸先道︰「夫人呀,你趕路李遷仕,霸先無以為報,只能送物表心啦!來人,把本督所藏御賜衣甲取來!」

??一會兒,兩個侍衛從後帳抬出一口漆口鎏金箱子來。陳霸先親自打開鎖,眾人看時,卻原來是一副雁翎鎖金甲冑,一襲銀絲抽錦戰袍,一披團彩玉色白緞內托絳紅九尾絲的大斗篷。陳霸先雙手捧著這套衣甲呈到冼夫人面前,微笑道︰「這副衣甲是我平李賁有功,先行皇帝所賜,我一直未敢使用。這次平賊援台,帶在身邊,專等朝天闕時才穿著。我把它贈與夫人,就請收下吧!」

??冼夫人不敢推辭,趕緊跪接了。

??不久冼夫人傳令高涼軍拔寨起程。告別陳霸先回到高涼後,告訴丈夫馮寶道︰「陳都督不是常人,將來不但平賊,且必乘時立業,前途不可限量,君宜厚加資助,圖保終身!」馮寶于是屢屢撥送糧械,接濟霸先,霸先當然申謝。

??李遷仕被冼夫人打敗逃奔寧都後,杜平虜也率殘兵敗將隨後逃入寧都。寧都人劉藹等資助李遷仕舟艦兵仗,李遷仕喜出望外,征調精兵強將,氣勢洶洶,兵鋒將銳,進攻周文育。文育奮起抵抗,李遷仕稍稍退卻,雙方相持不下。恰在此時,陳霸先率軍趕到,大破李遷仕水軍,李軍潰不成軍,逃往新淦。霸先又令杜僧明等率軍二萬余人佔據白口,修築城壕抵御李遷仕。遷仕也修築城壕與杜僧明軍對峙。經過好幾個月百多天的攻城打援、拉鋸戰,杜僧明、冼夫人等終于攻克李遷仕所築之城,活捉了李遷仕送往南康,霸先將其斬首號令。

??後人有詩道︰

??蕭勃路養再凶狂,難阻梁軍入建康。

??夫人定計敗遷仕,賊子亂臣終滅亡。

??陳霸先、冼夫人等殲滅李遷仕後,揮師便欲北上。

??正是︰秣馬厲兵圖北上,羯胡侯景逞凶狂。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義門演義最新章節 | 義門演義全文閱讀 | 義門演義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