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歐陽頠病逝,陳茜下詔追謚他為穆。贈待中、車騎大將軍、司空、廣州剌史。並準許其子歐陽紇襲職,並特赦京城。
卻說當初侯景叛亂時,百姓都棄了本業,群聚為盜,惟有周迪的部屬獨不侵擾,還都分給田地,督促他們耕作,百姓到集市貿易,各有所得,同時政教十分嚴明,征稅斂賦必定送到,其他郡缺東西的,都仰仗他們取給。周迪本性質樸,不重服飾儀表,冬天穿短身布袍,夏天穿紫紗兜肚,在家時常赤腳,即使外面站立衛兵,里面有女妓,他也搓繩子剖篾竹,旁若無人。而他又輕財物好施舍,凡是有所施舍,毫厘不差,他不善言辭,卻襟懷信實,臨川人都有口皆碑。因此臨川人都藏匿周迪軍,雖然施加誅刑,也沒有肯說的人。然而周迪不走正道,反叛朝廷,殊為可惜。那周迪逃到陳寶應軍中,很快又收集起敗兵殘將,再復招兵買馬,兵勢復振,于是又生夢想,妄想收復臨川,對手下爪牙封官許願道︰懶
「勇士們,孩兒們,朝廷虛弱,不堪一擊,拿下臨川,當不費吹灰之力,再進軍建康,殺死陳茜,南面而王,你們就都是開國功臣,丞相、太守任做,金銀財寶任用,俊馬任騎,更有如花似玉的美女任玩啦!——」
眾蟹兵螃將听說,群情大振,于是周迪率一幫烏合之眾,越過東興嶺氣勢洶洶向臨川郡撲來。東興、南球、永城縣的百姓都是周迪的故鄉人,也不問周迪所作所為是否正確,只管送糧送人,又共同響應他。蟲
消息傳到建康,文帝大怒,升殿道︰「叛賊周迪,賊心不死,又攻打臨川了,不知誰願前往破敵?」
「未將願往」
陳茜見是開府儀同三司、鎮前將軍章昭達,喜道︰「愛卿出師,定會馬到成功,朕放心了。」于是詔令章昭達前往討伐周迪。
章昭達率精兵強將趕至前線,大戰一場,周迪大敗,直退三十里,深溝高壘固守。章昭達組織兵力,截斷周迪與外界的聯系,對周迪進行鐵壁合圍。經過二個月的艱苦作戰,一舉突破周迪防線,盡數擒獲周迪的黨羽部下。周迪竟然再次在將士舍命掩護下,靠當地百姓幫助,與一幫殘兵敗卒,又散逃到山谷中。
賊子陳寶應聞迅,出兵前來援助周迪。
這年十二月,皇帝陳茜得到情報,一面大赦天下,一面命令章昭達向建安進軍,以討伐陳寶應。並下令信威將軍、益州剌史余孝頃都督會稽、東陽、臨海、永嘉諸軍從東路與章昭達會師。
章昭達于是越嶺,安頓于建安,同陳寶應相對抗,周迪再次收合手下兵出東興。此時宣城太守錢肅鎮守東興,見周迪敗軍來了,也不抵抗,以城投降周迪。吳州刺史陳詳,率領軍隊攻打周迪,陳詳兵大敗,虔化侯陳沙、陳留太守張遂都戰死,于是周迪軍重又振作了。
星移斗轉,天嘉五年的春天到了。正月庚辰日,陳茜任命吏部尚書、領右軍將軍袁樞為丹陽尹。為了祈求國泰民安,陳茜車駕又親往北郊祭天。然而老天無眼,才不到四天,江州湓城就發生火災,燒死二百多人。妥善撫恤之後,陳茜任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桂州刺史淳于量為中撫軍大將軍。接著,詔令把已故的護軍將軍周鐵虎供奉在高祖廟道︰
「漢室功臣,肖像描畫在宮廷台閣,魏朝猛將,配享在帝王宗廟,他們的功績事業以此長存,千秋萬代因而不朽。前侍中、護軍將軍、青、冀二州刺史沌陽縣開國侯周鐵虎,忠誠節操正直清亮,才質杰出果毅,開創王業,征戰累累,不幸失陷于賊陣,仍能神色凜然在敵營,
這種古代烈士的遺風,為有識之士共同欽仰。他獻身不屈之後,雖然已經追封而高居光榮的行列,然而英靈容易隨時光而遠逝人間,所以特此嘉許。他應該隨附在先帝祭殿,恭敬地分享祭奠,可以配享在高祖祭廟。」
夏四月庚子日,周派使者來修好。陳茜大喜,在太極殿隆重地接待了北周使者,表示願與北周世代友好,互不侵犯。並隨後也派出使者前往北周修好。五月庚午日,撤除南丹陽郡。同月,周、齊都派使者來修好。六月丁末日夜里,有兩道白氣從北斗向的屬地沖出。秋七月丁丑,下詔道︰「我識淺昏惑,擔此大任,時局多變,國君又不可缺,卻不能上應天象,調和國政,撫慰蒼生,安定百姓。戰事沒有一年安寧,豐年裹百姓依然貧乏,改易新風也沒有推行,鄙陋的習俗還存在,使得百姓多觸犯法網,官吏忙于治罪,監獄人滿,雖說是因客觀環境引起犯罪,長留牢獄,也有的是含有冤屈。我想救民出水火,在位多勞,加上身體不適,養生不善,近來稍愈,很想廣行德政,可特赦京城的罪犯。」
發布特赦令之後,陳茜又親自駕臨西城,對西城官員發布了許多旨令。接著,他升任左衛將軍程靈洗為中護軍。
卻說陳寶應,乃是晉安郡候官人。世代為閩中四大望族之一。父親陳羽。有才干,是郡中豪雄。陳寶應性格反覆多變,為人奸詐。梁代晉安數次造反,多次殺死郡將,陳羽當初都煽動鼓惑合成這些事,後又為官軍作向導擊破了這些造反之人,如此一郡的兵權都自陳羽而出。侯景叛亂時,晉安太守、賓化侯蕭雲被陳羽武力逼迫將郡讓給陳羽,後陳羽年已老,只治郡事,軍事命陳寶應掌管。此時尤其嚴重,死者達十分之七八,平民男女,都只好自賣,而唯獨晉安豐沃。陳寶應從海道攻打臨安、永嘉及會稽、余姚、諸暨,又運糧食同這些地方貿易,多羅致玉帛與青年男女,其中有能使船載乘者,也都奔而歸之,由此陳寶應大獲資產,兵士強盛。因此割據閩中。侯景被平定,元帝無力對付陳羽父子,只好承認了他們割據閩中的事實,封陳羽為晉安太守。
陳霸先任梁朝丞相時,陳羽請求告老歸鄉,要求將郡守之職傳給陳寶應,陳霸先答應了。到了紹泰元年,授陳寶應壯武將軍、晉安太守,不久加封員外散騎常侍。紹泰二年,又封候官縣侯,邑五百戶。這時東西嶺路,寇賊擁據阻隔,陳寶應從海道到會稽奉上貢獻。陳霸先稱帝後,授予持節、散騎常侍、信武將軍、閩州刺史,兼會稽太守。文帝陳茜繼位,進封號宣毅將軍,又加陳寶應父陳羽光祿大夫,還命宗正錄下陳家本系,編為宗室,並派使者對其子女分條登錄,無論大小均加以封爵。
陳朝皇帝對陳寶應待遇不可謂不薄,但是陳寶應卻忘恩負義,為鞏固閩中割據、娶縉州刺史留異之女。與留異、周迪建立同盟,共同割據,天嘉二年561年留異反,寶應出兵援助其岳父。後又在人力物力上支持周迪叛亂。對陳朝犯下了滔天大罪。
卻說在會稽餘姚有個虞寄,字次安,年少就聰明敏睿。年紀幾歲時,有客人來探訪他的父親,在門口遇上虞寄,于是嘲弄他說︰「郎君姓虞,一定是沒有智慧。」盧宣應聲回答說︰「文字不能辨認,難道不愚蠢?」客人非常慚愧。進門對他父親說︰「這個孩子不是平常人,孑乙文舉一樣的對答不是過失呀。」到成年時,愛好學習,很會寫文章。性格淡泊寧靜,有隱居遁世的志向。二十歲時被薦舉為秀才,考試對答中取得優秀成績。以擔任梁朝宣城王國左常侍起家。大同年中,曾經在下暴雨時,殿前往往有五彩相雜的實珠,梁武帝看見十分喜悅,虞寄因此呈上《瑞雨頌》。梁武帝對虞寄的哥哥虞荔說︰「這篇頌文雅月兌俗,是你家的陸士龍呀。應如何提拔任用?」虞寄听到這樣說,感嘆道︰「贊揚盛美之事的形象,以表示歌頌盛世太平之情啊。我難道是以文買名求得仕進的人嗎?」于是閉門不出聲稱有病,衹以讀書自娛。
岳陽王擔任會稽太守時,任用虞寄為行參軍,升任記室參軍,領郡五官掾。又轉任中記室,掾的職務依舊擔任。在職守之中無論事務簡略還是煩瑣,一定保全原則,官署里面,整天安靜。侯景叛亂的時候,虞寄隨哥哥虞荔進入台城,任命為鎮南湘束王諮議參軍,加官貞威將軍。京城失陷後,逃回故鄉。在張彪前往臨川君郡時,強迫虞寄同行,虞寄和張彪的部將鄭璋同坐一條船,鄭璋曾經忤逆過張彪的心意,于是劫持虞寄逃奔到晉安。當時陳寶應佔據了閩中,得到虞寄非常高興。高祖平定侯景,虞寄勸使陳寶應主動結交,陳寶應听從他的意見,便派使者去表示歸順。承聖元年,任命虞寄為和戎將軍、中書
侍郎,陳實應喜愛他的才能,以沿途道路不安定為托辭不予遣送。常要任用虞寄為所屬官吏,委托他掌管信札公文,虞寄堅決推辭,得以免除。到陳寶應輿留異結親,暗中有背叛的謀劃時,虞寄伺察到他的意思,談話的時候,常陳述叛逆歸順的道理,隱微地婉言規勸,陳寶應就引開說其他事以拒絕虞寄的規勸。陳寶應又曾經命令身邊的人誦讀《漢書》,躺著听,讀到蒯通勸壟信造反時說「相君之背,貴不可言」,陳寶應突然站起來說「可謂明智之士」。虞寄嚴肅地說︰「敗壞酈食其勸降查王旦塵的計劃而驕縱墮值,不足以稱為明智之士;哪里像班彪的《王命》這樣,認識到歸宿呢?」虞責知道陳寶應不可規勸,顧慮禍害到自己,就穿上居士的衣服以拒絕陳寶應。長久地居住在東山寺,假稱腳生了病,不再起床,陳實應認為是假裝的托辭,派人去燒虞寄的臥房,虞寄安穩地躺著不動。身邊親近的人要扶虞寄出去,
虞寄說︰「我的生命已無所依靠,要往哪里逃避?」放火的人,不久自己來救火了。陳寶應從此才相信了。
虞寄見周迪和留異都逃到了晉安,列舉十件事寫信給陳寶應,勸阻說︰「自從上天厭惡梁朝敗壞的德政以來,群雄四起,一些人自以為能主宰天下,然而幾經戰亂後,四海之內都樂意推舉了陳氏,由此看來,陳氏的天下是蒼天所授的呀!這是其一。
「其二、以王琳的強大,侯瑱的能力,他們如果進取、足以震撼中原(指以河南為中心的山東、安徽、湖北、河北、江蘇等地),爭奪天下;他們如果退守、足以倔起在長江之外(指廣東、四川、山。然而,陳朝或派一支軍隊(暗指560年二月,王琳被侯在蕪湖打敗),或借助一名說客(暗指556年七月陳霸先派蔡景歷勸降侯瑱),就讓王琳的軍隊像土崩瓦解、冰雪融化,導致王琳投奔北齊;侯瑱因蔡景歷的勸降,前往建康宮闕叩頭稱臣,這就是陳朝借天威除掉禍亂的原因。
「其三、如今將軍(陳寶應)以藩王、國戚之重,加上擁有東南之眾(指福建、江西兩省)盡忠侍奉皇上,全心保護建康,豈不是功勛高于竇融(公元前16年∼公元62年。東漢劉秀的大功臣),寵愛超過吳芮(?—前202年。吳王夫差的七世孫。秦漢交替時期,是百越國的領袖,西漢初年唯一善終的異姓王),如果你這樣做了,封爵分土可以說能在南方稱孤道寡!
「其四、陳文帝不計較你的過錯,原諒你的失誤,以寬厚求得人才,至于像余孝頃、潘純陀、李孝欽、歐陽頠等人他都委以心月復重任,可見陳文帝心胸開闊,他大腦中能對那些曾經細微的過失豁達釋然。再說將軍挑釁的事端沒有超過三國時的張繡(曹操納張繡的嬸嬸,張繡覺得受辱,發動反曹操的叛亂),罪行不同于畢諶(畢諶的親人被張邈扣押,曹操對他說︰母親妻兒都在張邈手里,你還是到張邈那里去吧!畢諶感動跪拜,聲稱自己沒有異心,讓曹操感動流淚。誰知畢諶轉身就背叛曹操,投奔了張邈),何必顧慮怕有滅亡的危險而失去富貴呢?
「其五、如今周、齊兩國正處于和平友好的開始,陳國沒有對外作戰之憂,陳文帝想合並兵力來對付晉安不止一日,這不是劉邦和項羽逐鹿中原,也不是戰國晚期的楚、趙兩國合縱(指秦軍主將白起,率領秦軍乘勝追擊,包圍了趙國首都邯鄲。在趙國萬分危急的情況下,平原君趙勝,奉趙王之命,去楚國求救援兵。門客毛遂自我推薦,使楚國與趙國聯合抗秦。虞寄引用這一典故,暗示國內外形勢都不利陳寶應);怎麼可能讓你從容不迫地高枕無憂,坐著討論西伯侯建立周王朝的故事呢?
「其六、再說留異將軍像豺狼一樣窺伺一方,經過桃枝嶺的慘敗,名聲掃地,勢力瓦解,連膽氣也沒有了。他的將帥首鼠兩端,唯獨看利益行事,怎麼可能身先士卒,奮不顧身地為你打天下呢!
「其七、試問︰將軍的勢力能強過侯景嗎?將軍的軍隊數量能超過王琳嗎?陳武帝(陳霸先)滅侯景在前,陳文帝摧毀王琳在後,這都是天時地利,並非是靠人力。再說這些年來的爭戰,讓老百姓厭惡,誰能拋棄家鄉祖墳,帶上妻兒,出萬死不顧的計謀,隨從將軍到刀叢箭雨之間拼死呢!
「其八、縱觀漢朝古史,子陽(公孫述)、季孟(隗囂),這些鬧獨立的人覆滅相繼;餘善(?∼前110。西漢時無諸的兒子,郢的同胞弟弟。公元前135,繼承閩越王位的無諸後代郢,率兵攻打南越。漢武帝派遣將帥攻擊閩地,郢陳兵抵抗,餘善與王族合誅郢。後來郢反漢被滅)、右渠(漢武帝時的將領,因反叛被滅),也是覆滅相繼而至。天命可畏,江山難久。何況將軍想以幾個郡的地盤來抵御陳國天下的兵力,以諸侯的實力抗拒天子的命令,強弱逆順,可得權衡呵!
「其九、再說不同民族和類別的人(這里指閔軍中民族混雜),必然會有異心;不
愛自己的親朋,怎能顧及別人!留將軍就是這種人,他身為陳國的官員,兒子娶了陳國公主,尚且拋棄皇親而不顧,背叛明主而鬧獨立,這樣的人你別看他是你的岳父,一到危亡關頭,他是不會與你同舟共濟的,你怎能保證他不背叛呢?等到你們合作的軍隊力量衰退時,就會各懷利益獎賞,必定會出現韓康子(公元前433年,韓康子和趙襄子、魏桓子一起打敗了智伯)、智伯在晉陽的陰謀,張耳(?-公元前202。陳勝起義時,張耳與陳余從武臣以北平定趙地,武臣為趙王,張耳為丞相。陳勝起義失敗後,張耳被項羽封為常山王。後因與陳余有隙,棄項投劉邦,改封趙王)、陳餘在井陘那樣的爭斗(西漢初年,韓信與張耳奉劉邦之命率兵數萬,企圖東下井陘進攻趙國。趙王歇和輔佐他的成安君陳余調集部隊扼守井陘口,號稱二十萬兵力)。
「其十、陳朝的軍隊遠從萬里前來晉安征戰,前鋒銳不可阻擋。你陳將軍把戰火引向自己的土地上,人民大多數都有後顧之憂,加上眾寡懸殊,將帥不能與官軍匹敵。師出無名,處處都受到官軍的牽制,以你這樣的勢力起兵,我看不出有勝利的希望。
虞寄說完十條後,接著他又設身處地地對陳寶應說︰為將軍之計,不如與岳父斷絕關系,遵從陳文帝的意旨,送兒子入朝作為人質。當今各地維護朝廷的人還少,皇子年幼,凡是宗族,都受到恩寵扶植。況且將軍以晉安重要的地理位置,加上你的才干、名望和勢力,能克制自己修煉做一方臣子職責就行了,難道你想與劉澤(?-前86。齊孝王子。武帝死,昭帝年幼即位。燕王劉旦因年長未被立為帝,心懷不滿。他乘機與旦通謀,傳書郡國,宣稱少帝非武帝子,天下宜共伐之,並約定在臨淄與燕地同時起兵反叛中央。其事為宗室劉成告發,遂被青州刺史雋不疑拘捕誅死)相提並論嗎?虞寄感恩戴德,不禁覺得說了一些狂妄的話,要用斧砍或用鉞殺,我甘願像草芥一樣被你鏟除。」
陳寶應看了這封信後大怒。心想︰我沒有燒死你,你竟敢如此火上澆油,正當他怒火中燒時,有人為了幫虞寄,勸陳寶應息怒,說︰「虞公的病情漸趨嚴重,所以他說出了好多既錯誤、又荒謬的話。」陳寶應听了這句話,憤怒才稍微平息,又因為虞寄很有民望,所以才寬容了他。不久,便起兵叛亂。
陳朝待平定周迪後,陳茜便命令章昭達、余孝頃等統領大軍討伐陳寶應,同時下韶宗正取消他同宗屬籍。于是尚書下達告示說︰
告晉安郡市民百姓︰
昔日隴西聚眾抗拒,漢不予拖延誅殺,遼東叛逆變換。魏申之以宏略。像那無諸記功于漢之策,有扈為夏的同姓,以至于收納吳濞的兒子,羅致橫海的軍隊,違背姒啟的命令,有《甘誓》的討伐之詞。何況這些宗族不系于宗室之盟,名不記于銘記功勛之器,卻明顯造成多次叛逆,過失深至多罪者呢?閩寇陳寶應父子,草織衣服旁出宗族,本就迷失愛與敬。梁末喪亂之際,閩地一隅與外界隔絕,陳羽既為豪俠,煽動于蠻隅,發髻如椎箕踞而坐,自為魁首,不聞訓義,所憑藉的是奸諂,因而放肆如蜂豺,不久便辭官。火行正衰敗,漏網可以吞舟,日月光陰一過,一切棄之于度外。自從東南王氣,實表聖王之基,斗牛星座聚集眾星,符合帝王之跡,登山航海長途跋涉,雖然好像表示忠誠,但擅自割取瑰寶珍品,竟然很少進貢。朝廷對此期待寬弘,恩寵隆赫,而陳寶應父子起家于臨川郡,兼有富貴還鄉之榮,裂地置州,並假諸侯軍旗之盛。即封以戶牖,同時仍然邑居櫟陽,其中乘華麗車者十人,保證其破舊之廬變為高官厚祿之家。又以盛漢君臨,推恩及婁敬,隆周朝廷之會,便以滕侯為長,由此皇帝韶書,遠播恩澤,鄉亭印綬,頒布及于嬰孩。自山谷遷往高處,誰又能與之相比?而陳寶應卻包藏惡毒,敢行放縱違戾之舉。他同留異互相勾結,又與周迪互為表裹,訂下盟誓,結為婚姻,形同唇齒,屈居于山谷圖強,推移歲時。到我軍騎防山,平定秦望之西部,戰船下水,攻克匯澤之南川,他才敢于舉兵,幫助凶孽,卻莫不被摧垮,應弦而倒,盡殺匪徒。每因罪在首領,憐憫這些受驅逼之人,所獲俘虜一並予以釋放。于是派遣使者,頒下詔書,天網恢恢,寬弘有度,還允許悔改。留異既已鋌而走險,周迪又逃避了刑法,誑言侮辱王朝之人,認為是河川之淵藪,于是使得袁熙請求席位,遠嘆頭行,如馬援觀蛙,猶安于井底。至于他阻絕多種賦役,剽掠四方百姓,對全境資財,盡數予以封奪,凡他的那些士卒,都掠自百姓。惡賊們互相煽動,互為契合連蹤,于是再越過大海,侵擾浹口,侵犯嶺崤,襲擊述城,縛掠官吏百姓,焚燒官府寺廟,這種行為如可以放縱,那麼還有什麼不可以容忍?今派遣沙州刺史俞文冏,明威將軍程文季,假節、宣猛將軍、成州刺史甘他,假節、雲旗將軍譚瑱,假節、宣猛將軍、前監臨海郡陳思慶,前軍將軍徐智遠,明毅將軍宜黃縣開國侯慧紀,開遠將軍、新除晉安太守趙彖,持節、通直散騎常侍、壯武將軍、定州刺史、康樂縣開國侯林馮,假節、信威將軍、都督東討諸軍事、益州刺史佘孝頃,率羽林軍二萬,戰船蓋海,乘風破浪,掃蕩賊窟。這些兵都是明恥教戰,在濡須陣列師旅誓告,他們多次隨從楊僕,急走孫墨,在中流斬蛟龍,命令馮夷而鳴鼓,大龜為駕,踐方壺仙山而建旗。義圭太守張紹賓,忠誠懇切,多次派人請求出兵,南康內史裴忌,新除輕車將軍劉峰,東衡州刺史錢道戢,都立即派人參戰,與紹賓同行。故司空歐陽公,曾有表奏,請求宣告征伐,遙途意合,如伏波的論兵,長逝而遣言誠懇,如同子顏的勿赦之告。征南薨謝,上策不忘,且盧余恨,他的兒子不慚愧。廣州刺史歐陽紇,能符家聲,惟遵廣略,水軍步兵,二萬分進,水路扼住長鯨,陸路制服封豕,統率衡、廣之軍,會合我六軍。
潼州刺史李奎壁,明州刺史戴晃,新洲刺史區白獸,壯武將軍修行師,陳留太守張遂,前安成內史闕慎,前廬陵太守陸子隆,前豫寧太守任蠻奴,巴山太守黃法慈,戎昭將軍、湘東公世子徐敬成,吳州刺史魯廣達,前吳州刺史遂興縣開國侯陳詳,使持節、都督征討諸軍事、散騎常侍、護軍將軍章昭達,率領執行逮捕的赤衣馬隊五千,兵士二萬,直渡邵武,仍安頓于晉安。按馬轡,揚旌旗,在山谷間形成掎角戰陣,以制止飛逃。前宣越太守錢嚴肅,臨山太守駱牙,太子左衛率孫詡,尋陽太守莫景隆,豫章太守劉廣德,都隨機押運護送,絡繹在路。使持節、散騎常侍、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新建縣開國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