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還沉浸在甜甜的回憶中。當他略抬起頭,向前望去,「STAPLESCENTER」(斯台普斯中心)那幾個閃著紅色光芒的英文字母已若隱若現了。
這是夜幕漸垂的洛杉磯。
當未名漸漸臨近,他終于清楚地看見「STAPLESCENTER」那漸趨明朗的紅色,以及這紅色的英文字母下,球館那玻璃結構的藍色神韻。
藍色那憂郁的光芒在眾多領域都有著極強的穿透力。現在,它穿透未名的視野,將未名帶到了一種玄幻的色彩里。未名由藍色想到紅色,想到了凡高的《麥田》。
《麥田》那起伏的麥浪雖有著綠色的蔥郁,但這絲毫不能掩蓋整個麥田里甚至天空中那藍色的憂郁。
秋高氣爽,現在卻還是春寒料峭的二月。未名向斯台普斯中心球館高高的上空看去,那逐漸深刻的黑色顯得似乎比白天高遠多了。未名于是再想到了上海的天空。在上海外灘,黃浦江畔,每當夜色漸垂,未名總能看見四圍高樓橫身流光溢彩的廣告文字,在日漸暗淡的夜色里閃爍著漸起的光芒。然後在清晨,它們又無可奈何地消失在單調乏味的白日里了。
上海已遠去了。WBA,也將離我而去嗎?未名想著許多年來流逝的歲月,不禁感慨萬千。
從曾經的懵懂少年,逐漸成為名動全球,一呼百應的英雄,現在,他感到自己在這殘酷的江湖上,已獲得了可能獲得的一切榮譽。
他手握著方向盤,總覺得這一切似乎越來越不真實。他甚至懷疑,現在,在斯台普期中心球館里,那已經喧囂的人群,也竟然似乎不再是一種真實的存在。
「如果10年前我沒有從貴州去到上海,再輾轉回到終南山修煉,然後進入籃球聯盟;如果WBA沒有我,今天的全明星賽同樣會進行,也同樣會有許多人去享受這一年一次的盛宴。即使我來了,然後再‘重重地離開’,人們也會慢慢地把我忘記,再投身到他們對WBA的狂熱之中。」
BMW在哈伯高速上繼續行駛著。看著向後飛奔而去的萬物,未名竟感到一種不真實,如在夢境里一般。
「我是不是在夢境里?」未名想著,竟對這現實產生了懷疑。他下意識地略低了頭,向他左手的無名指望去,那枚金色的總冠軍戒指真實的存在著,未名不由自主地傻傻地笑了。
「我姍姍遲來,別的人都到齊了吧?」未名還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發現他的BMW已經到了斯台普斯的地下車庫了。
全明星賽結束之後,未名所在的上海東方飛船隊將在休斯敦挑戰火箭隊,而未名的隊友早在全明星賽開始的那天晚上,也已經與未名一起抵達了休斯敦。
未名在休斯敦有個家,這里可以算是上海東方飛船隊在北美地區比賽的主場。
由于飛船隊與休斯敦火箭隊的比賽要在在三天後才進行,于是未名將這這一款剛做好的BMW親自開到了洛杉磯。
休斯敦與洛杉磯雖然相距千里,但公路寬闊筆直,未名更想借此仔細地看一看美國西部的旖旎風光。
未名將車停在那個熟悉的位置,便在保安們的簇擁下走向電梯,走向了那似乎輕松無比,又似乎劍拔弩張的更衣室里。
在更衣室門口,未名首先看到了正露著三角形傲笑的科比•布萊恩特,也踫到了永遠佝僂著的阿爾瑪•斯塔德。
時間流駛,歲月無情。英雄和美人一樣,也有遲暮的那一天。每當在家里,從網上搜索出當初邁克爾•喬丹或科比•布萊恩特曾經在球場上如天神般呼風喚雨的場景時,未名便不禁有一種發自內心最深處的感慨。
「遲早有一天,我也會和他們一樣,消失在人們的視野最深處。」未名想,「在我退隱球場之後,在許多年的時間內,人們仍然會記得我曾經的榮耀。我走到街頭巷尾,人們仍然能夠輕松地叫出我的名字。但數十年之後呢?甚至,千年之後呢?」
與喬丹一樣,科比•布萊恩特也早已退隱江湖。未名一進更衣室,便看到眼角已刻出絲絲紋路的布萊恩特。布萊恩特看到了未名,嘴唇那笑著的三角中,兩嘴角的角度拉得更大了些。隨著笑意的改變,科比迎上前來,和未名欣然相擁。未名即迎上前去︰「科比先生,難道你還能返老還童,還要參加今天晚上的比賽嗎?」
布萊恩特︰「哦,不。我是今天晚上的特邀嘉賓。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加油!」說著,科比走了出去。
斯塔德繞過未名和科比的身側,徑直向更衣室走了進去。
那個時候,未名看著斯塔德離去時佝僂的背影,並未將今夜的戰斗計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