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蔥蘢,大霧彌漫,未名左右肋各夾著一個人,在這高原的山路上一路飛奔。
他的左肋下是李宗科,右肋下是李婭。
他們似乎都處在昏迷之中,只是左肋的李宗科顯得軟綿綿毫無生機,在未名手上顯得很沉很沉。而右肋夾著的李婭就顯得輕靈多了。
李婭睡著了嗎?未名不知道。
氣溫雖在逐漸下降,未名卻已是大汗淋灕。
半個時辰左右以後,未名的步伐開始減緩,他已可以听見李婭均勻的呼吸了。
沿著石梯子往上,未名認出了前行的路——這正是他們前天來時的那條路。再往上,這條路大概就會走到盡頭。
在那塊大石頭處,未名停了下來,
這正是那天他們發現「李宗科」的地方。而這個「李宗科」必定便是曾經的周楠。他那天為人所傷,倒在那路邊險些因失血而死去,李婭給他止了血,然後僅僅過了兩天,他便神奇地死而復生,回到了中托邦對抗「緬甸隊」的三人籃球賽中。
但那個「周楠」便是在震澤的「儒家文化與體育競技」比賽中表演神秘太極拳的周楠?未名有些猶疑。
地上的血跡早已干了,只是在這彌漫的大霧中,地上顯得仍然有一絲潮濕。
未名將李宗科先放在地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李婭也放了下來。
李婭沒有順著未名的意思躺在地上,她伸直腰坐了起來。
她顯然是醒著的。
未名︰「我們休息一會再出發,估計他們還追不上來。」
「再有十分鐘,他們一定就可以追上來。」李婭開口說道。
未名︰「我們已走了半個時辰,我感覺我的速度還可以。」
李婭︰「但你不要忘記,你是一個人抱著兩個人跑,他們是兩個人抱著一個人跑。」
未名︰「兩個人?」
李婭︰「如果我沒看錯,跟上來的一定是佳內特,霍華特和葉華。好在葉華受的打擊比我要重些。」
未名︰「但他們的隊伍,一共是五個人。」
李婭︰「這你倒不用擔心,他們最多只有三個人能跟上來。從速度上來講,在前半個時辰內他們是追不上你的,但後面,就不一定了。所以,你現在應該出發了。」
未名沒有提出異議。他感到自己體內的呼吸也基本調勻,于是他將李婭和李宗科重新挾在腋下。這一次,他將沉重的李宗科放在右肋下,李婭在左。
沉沉夜色里,未名感覺到了從整個六合的空間里襲來的重重壓力。在沉沉壓迫之中,他竟能感覺到山路的輪廓。這輪廓只來自于未名的感覺,而絕不是身後球場的路燈。
球場已去得遠了。
沉沉的霧氣猶如朦朦細雨,密密地瀉在未名的臉上,讓他感覺到一種亙古未有的愜意,以至于即使肋下挾了兩個人,他仍然能感覺到身輕如飛。他的腳步,也越發快得多了。
「他們都睡著了嗎?李婭,你也睡著了嗎?」未名只是在心里想著這個問題。他當然沒有問出來。即便他問了,答案估計也是肯定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賭注……這緬甸隊……不,應該是印度隊……也不,難道真的是美國隊?」未名仍然只是想著,他並沒有張開嘴。
「只上場打了一個回合的12號霍華特或許是緬甸人,他的辮子和膚色都很像。上場的4號崔泰獨或許是印度人,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另外三個一定不是亞洲人。」
這聲音是從未名左肋下發出的,顯然是李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