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玲瓏，你恨宅門里的人吧！」
玲瓏輕輕點了點頭又搖搖頭，四少爺盯著她樂了。
「我是假少爺，我到季府是來懲惡揚善的，因為這里沒心沒肺的人太多了，你給我保密！我就會暗中幫你。」
玲瓏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假少爺！真的假的？老天，他怎麼混入季府的？真四少爺去了哪兒？
「听著，我和四少爺長得極像，但細細看來，還是有地方不一樣，你給我打掩護，懂嗎？」玲瓏木訥地點頭，但那顆心終于不再突突亂跳了。
「你別騙我，我不信！」玲瓏小聲嘀咕。
「我沒騙你！真的！」
「這不可能！」玲瓏很是自信。
但誰也沒想到，此時此刻，屋外正豎著一雙聆听的耳朵。偷听的男子年紀不大，身材不胖不瘦……
少頃，玲瓏給四少爺喂藥。
「我沒病，我不吃，你偷偷去把它全倒掉。」四少爺聲音很小，但很威嚴。
玲瓏戰戰兢兢照辦，于是屋內瞬間靜了下來，四目相望時，唯有牆上的那盞掛鐘嘀嗒聲響。此時此刻，季鴻海蒼白的臉龐神情冷峻，驚詫的玲瓏腦海里飛快地想著他的話，一瞬間她竟記起了兩個月前曾在鎮上的玉器街見過此人。
那日，玲瓏擺攤賣刺繡，季鴻海牽馬路過小攤駐足。精美的刺繡吸引了四少爺的目光，他順手抄起一件愛不釋手，還口氣溫和地詢問價格，玲瓏怯生生跟他講了價錢。片刻後，季鴻海扔下幾塊銀元買了一件瓖了瑪瑙的刺繡，玲瓏趕緊低頭找錢，可季鴻海翻身上馬而行，還不忘回頭朝她微笑說，不用找零了。可眼前的季鴻海眼神冰冷，文雅氣質根本不見了蹤跡，難道「此爺非彼爺」？可這對真假少爺怎能如此相像呢？玲瓏的思緒更加慌亂了。
「識字嗎？」四少爺問玲瓏。
玲瓏先是搖頭，後又點頭。
「你這是識字？還是不識字啊？」四少爺笑了，他笑起來，臉上的表情不那麼可怕了。
玲瓏臉上露出矜持的笑容，那個淺淺的酒窩非常耐看，一瞬間，竟讓四少爺走神了。
「拿本書來，我教你認字。」
玲瓏答應著，跑去拿來了一本古詩，四少爺翻看一頁便隨手扔了，他半躺在床上側身教玲瓏念了起來。
「玉階生白露，斷腸夜，秋風秋雨玉未眠。夜久侵羅襪，愁煞人，翠玉江水潮汐間。卻下水晶簾，夢佳人，浩渺雲煙兩相望。玲瓏望秋月，終歸日，萬里路遙能相連。」
四少爺念一句，玲瓏念一句，他們的聲音錯落有致地起伏在秋日的陽光里，正午的陽光有著溫暖愜意的柔軟，給兩人灑滿了層層金光。
四少爺拿眼偷偷注視著玲瓏，有一束陽光打在她挺拔小巧的鼻梁上，折射出一絲嫻靜的雋秀，那雙迷人的剪水瞳上排列著又黑又密的長睫毛，像海邊靜止的浪畫出的曲線，也像一只只安靜的小魚進入了夢鄉。
這時，房門陡然開了，季玉佳突然闖入房內，「麒麟，你醒了？」
四少爺愣了一下，心想，她是在叫我嗎？
一旁的玲瓏眼疾手快，「四少爺，小姐叫您呢，您怎麼不答應？」
「哦，何事？」
「哼！不理你了！」季玉佳撅起了小嘴。
「哎！別鬧了！你出去吧！」四少爺翻了翻白眼說。
「四哥，人家關心你，可你卻往外哄人家！」季玉佳說完，一轉身走了。
「季小姐走好。」玲瓏說。玲瓏淺淺的酒窩再次揚起，看得四少爺心境恍惚，視線始終無法從玲瓏身上游離片刻。
第六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