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瑟琳听他冷冷地解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雖然早就習慣他的冷漠,以及拒人千里之外的作風,可萬沒想他如此不客氣,居然為了一個下等水手,對尊貴的公爵小姐出言不遜,在諸多傾慕她的男人面前,如此疾言厲色地批評,絲毫不留一點點情面。
他的話一句句刺心入骨,令她憤怒中又有些傷心。皮特略覺得有些尷尬,對著公爵小姐鞠躬賠罪,唯唯諾諾地正待離去,卻被船長一把拉住臂膀︰「你和約翰在這邊守著,注意前方半英里處的暗礁。我去看看那邊的情況。」
他走出幾步突然停下來,轉頭向身邊的水手道︰「你們以後可以叫我賽斯。這是我的新名字。」他微笑著沖下屬們重復︰「賽斯,s-e-t-h,北非神話中的一個神明。」
「賽斯,s-e-t-h,埃及人傳說中的戰神,力量之神,暴風雨之神。真是個好名字。」約翰毫不吝嗇地贊美著︰「有了賽斯大神的保佑,風暴見了我們也要低頭。我們會有更多好運氣的。」
賽斯船長微微一笑,眼神中重現出愉快光芒,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女孩,見她低垂著頭臉色蒼白,似在寒風中微微發抖,*自己的話有些硬,口氣略微緩和一些道︰
「對不起,羅瑟琳,我剛才的話有些過分了。我剛才的意思是說——甲板上風很大又很冷,你衣衫單薄要當心著涼。你還是回船艙休息去吧。這里是男人們呆的地方。」
羅瑟琳的臉色稍緩和,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然後優雅地提起裙子,挺胸抬頭轉身離去。目送她背影消失在艙後,皮特方才取出一把火槍,點燃引信扣動扳機,一枚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帶著尖銳的呼嘯聲飛向天際。片刻之後,大約一英里外的海面上,飛起同樣顏色的信號彈。
約翰驚喜地打個呼哨︰「哇,看來他們早已得到消息,知道我們今天中午到達,所以早就在海面上等候啦。啊,終于可以踏上陸地了,我們需要趕緊準備一下,估計他們一刻鐘就能到這里。」他好心地告誡臨時船長︰「親愛的賽斯船長大人,你若真的不打算繼續航行,待會兒下船的時候,記得帶上你父親的遺物。」
「這里還是你最了解我,知道我有丟三落四的好習慣。」賽斯自嘲地笑了笑︰「謝謝你的及時提醒。那我先下去收拾東西了。招待好即將到來的客人。這里面只有你懂得粵語。」
他把瞭望鏡遞還給約翰,吹著口哨走下甲板,發現羅瑟琳居然沒走,仍舊躲在船艙後面偷听。她見他過來急忙轉身,手中扇子不停地搖著,做出一副若無其事樣。這是一個淑女的風度,雖然大冷天扇扇子,未免有點欲蓋彌彰。
他禮節性沖她點點頭,雙手插在褲子口袋中,表情平靜地徑直走過,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嗯,無論身處任何境遇,在女士面前保持紳士風度,這是一個騎士最起碼的禮貌。
作者題外話︰15世紀上半葉,葡萄牙航海發現取得的成就震驚歐洲,恩里克受到歐洲人的尊敬。歐洲人尊稱他航海家,葡人親昵地稱呼他恩里克王子和航海王子。他對人類的貢獻遠遠超過一位航海家的豐功偉績。葡人對他的愛戴與崇拜達到極高程度,以致把他的形象神聖化了。傳說,他是一個純粹而又嚴肅的修道式人物,把一切個人情感和置之度外,從不為瑣碎之事佔用寶貴時光,耽誤航海事業。歷史學家評價,無論對葡萄牙還是對整個歐洲,他一生事業的重要性是無法估量的。從他的航海時代起,每一個從事地理大發現的人,都是沿著他的足跡前進的。葡萄牙人民為他建立了紀念碑,設立了《唐•阿方索•恩里克王子勛章》,表彰對葡萄牙做出貢獻的本國和外國文化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