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擔憂地望著船離去。海蠣妹笑嘻嘻地道︰「你放心好啦,他頂多在船上漂一夜,潮汐會帶他回陸地的。」
約翰很客氣地審問比爾,給他端了一把凳子坐。
比爾低著頭慚愧地道︰「賽斯大人把我們放走,還送了船和食物給我們。本來大家可以平安返回,揆一大人卻起了壞心,說這次不小心丟了大船,回去會被總督大人責罰,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天黑後上聖瑪利亞號偷襲。萊姆也在旁邊攛掇著,建議大家躲到礁石群後。我不想去卻被他逼著去。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小船還沒到礁石群旁,竟然不幸觸礁傾翻。」
約翰听得莫名其妙,沒到礁石旁怎會觸礁?想必是比爾驚嚇過度,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伍德很關切地追問道︰「那揆一大人到哪里去了?其他荷蘭水手到哪里啦?」他的姨表親戚是荷蘭人,少不了要關心一下子。
「揆一大人早就逃走了,其他人也被鯊魚吃了。」海蠣妹簡明扼要地答道。
比爾沮喪地嘆口氣道︰「小船剛剛觸礁傾翻時,揆一大人就把桅桿砍下,獨自抱著木板逃走啦,說是去總督大營搬救兵。我們眼睜睜看小船沉沒,只能在礁石等待救援。」
約翰皺起眉搖頭道︰「揆一向來詭計多端,又自私又膽小,只怕你們被他騙了。」
比爾長嘆了口氣︰「您猜得一點都沒錯。揆一大人始終沒回來,到了夜晚潮水越長越高,把我們和礁石淹沒了,所有同伴都被風浪卷走,我們兩個也被卷進海中。我們以為這次死定了,幸虧幾位中國恩人路過,才把我們兩個救上來。」
小林子清了清嗓子道︰「我們也不是故意救你。當時海上起了濃霧,我們根本看不清楚狀況,以為是受困的中國漁民。早知道是你們就不救啦!我們一向是恩怨分明。」
比爾雙手合十祈禱道︰「無論你們是不是故意,永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在我們最需要拯救的時候,你們居然神奇地出現,也許是上帝暗中保佑吧!我們在礁石上等待之時,一直在虔誠地向他祈禱。」
海蠣妹撲哧一聲笑道︰「關上帝大人什麼事兒?你該感謝媽祖保佑才對。揆一那家伙自作聰明,居然想抱著木板逃生,哈哈,這會兒肯定喂鯊魚啦。」
「海上的風浪這麼大,揆一大人恐怕凶多吉少。」比爾憂心忡忡地道︰「即使他回到荷蘭大營,總督大人肯定也要發怒。這次都怪他鬼迷心竅,賽斯大人對他那麼寬厚,他不但不感激賽斯大人,反倒恩將仇報想害他,結果遭到上帝的懲戒。我早就勸他放棄行動,他卻從來不听我的勸告。」
作者題外話︰揆一,FrederickCoyett(1615年?~1687年10月17日)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台最後一任長官。揆一可能于1615年出生于瑞典斯德哥爾摩,揆一進入荷屬東印度公司後,經歷各種職階,1645年在巴達維亞升任為高級商務,1647年被任命為日本出島商館館長,1656年為台灣長官。1662年為鄭成功軍隊包圍而投降離台。揆一回到巴達維亞後,立刻因為投降而受到審判。之後被軟禁于班達群島(Banda),1674年在威廉親王特赦下回到荷蘭,以後住在阿姆斯特丹。1675年出版《被貽誤的台灣》一書為自己辯護,譴責東印度公司高層玩忽職守,貽誤時機,才使他失去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