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是你外行啦!」賽斯不客氣地駁斥道︰「山西那邊流行早婚,很多人十二歲就結婚,十三四歲就生孩子。他連小孩子都能生了,怎會不懂得男女之事?」
小郎中臉紅到耳根子,小聲為自己辯解道︰「女圭女圭親本就做不得準。我說了不想這麼早結婚。」
「那你干嘛還著急回去?分明是想媳婦想瘋了。」賽斯不依不饒地擠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長輩們定下的婚事,我們做晚輩的不好違逆。」傅止微笑著替他解圍︰「若能找到自然就娶了,若是找不到也沒辦法。有道是世事難料,唯有盡人事听天命而已。」
「的確是世事難料啊~~~」安娜附和客人的話,忽然模模賽斯腦袋︰「其實你也訂過女圭女圭親,只是那家女孩命不好,才活到四歲就夭折了,這樁親事就不了了之。」眾人听了均感驚奇,這位中西合璧的混血兒,竟然也跟中國人一樣,早早就訂了女圭女圭親?
「啊?」賽斯驚訝地張大嘴︰「怎麼從未听媽媽提過?我只知小時候定過親,可是後來就再沒提起,還以為大人們退親了。那家女孩子怎麼死的?」
「听說是死于一場瘟疫。」安娜憂心忡忡回憶著︰「北方的瘟疫實在厲害,每年春天爆發大流行,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小孩子十有六七夭折的。你媽媽怕你也染上病,才堅持要帶你來南方。澳門氣候溫和濕潤,瘟疫發作的機會小些,你在這里長得很健壯。那孩子卻沒這麼幸運。」
賽斯听她述說往事,表情一下子沉寂下來,默默回憶母親的過去。
「你媽媽很為此事遺憾。」安娜重重地嘆一口氣︰「她一直很關心你的婚事,去世之前特別叮囑過我,一定要為你找個中國姑娘。」
「真可惜,挺好的小媳婦兒沒了。」賽斯瞟了羅瑟琳一眼,抓住時機借題發揮,故意提高嗓門詢問道︰「為什麼一定要中國姑娘啊?」
「大主教給你算過星盤,說你的福星落在東方。你媽媽一向信他的話。」安娜只顧回答問題,未發覺羅瑟琳表情有異。小郎中好奇地問道︰「星盤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福星落在東方,你就得回中國找老婆?」
「星座是一門高深的學問,等我有空再解釋給你。反正我是不能娶洋媳婦。」賽斯沖小郎中眨眨眼,轉身沖羅瑟琳笑道︰「我也給你算過星盤哦,你的福星落在正西方,肯定得找個純種洋人,比如像皮特和約翰這種,這一輩子才能得到幸福。」
羅瑟琳的臉色更難看。安娜端起茶杯啜一口,看看身邊的幾個男女,一語雙關地提醒道︰「姻緣本是上天注定,若沒緣分也勉強不得。」
作者題外話︰女圭女圭親流行于古代中國,舊時男女雙方在年幼時由父母訂下的親事。詩仙李白的一首《長干行》,衍生出流傳千古的浪漫成語「青梅竹馬」。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
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台。
十六君遠行,瞿塘灩堆。
五月不可觸,猿聲天上哀。
門前遲行跡,一一生綠苔。
苔深不能掃,落葉秋風早。
八月蝴蝶黃,雙飛西園草。
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
早晚下三巴,預將書報家。
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