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哥講江湖 第七十章 礦難---山雨欲來風滿

作者 ︰ 書劍凋零

當江縱北的車飛馳到鳳落溝礦部的時候,礦上已經亂套了。礦工們分成三批,血凝留下的以馬九為首的十個兄弟正和死者福旺的家屬對峙著,另一批則由張礦長分成兩撥分別看著炸藥庫和雷管庫,這都是經驗,臨濱有的礦上發生事故後,家屬就把炸藥庫砸了,導致炸藥流失,礦主直接判刑三年。還有一批拿著礦燈在岩洞里找福旺的腦袋。

此時的神炮手在出事的井口愣愣的發呆,他是瞅著井口那個「關二哥」的牌位發呆,同時腦海中又過電影似的,將福旺被炸的經過重播了一遍。

今天高金友是晚班,先是老唐進去打鑽,打完六鑽後老唐出來,福旺進去放炸藥、鋪引線。福旺出來時,高金友背著手在外面等著,還踢了福旺一腳,「操,就你這速度,得啥時候能當我徒弟」。說著哼著「風風火火闖九州,路見不平一聲吼」就進了礦井,順利點著導火索後跑了出來,跑到井口時,踫到了「關二哥」的牌位。「我靠,你不好好在天上呆著,跑下來絆我干嘛啊」高金友也是要在新來的礦工面前顯示自己的威風,你看我誰都敢罵,我是誰啊——我是神炮手啊,連關二哥我都不慣著。

也該他今天倒霉,關羽關雲長也正郁悶呢,自己本來是「武財神」,和「正財神」趙公明,「文財神」範蠡,「偏財神」五路神在天庭並列為四大財神,本應是掌管錢袋子的。而臨濱這些礦主卻認為自己是文、武全才,硬給擺放在礦井這里主管安全。沒辦法既然食了人家香火,就得給人家管事。

而地庭的黑、白無常,因為關羽生前對劉備、張飛的忠義,都挺給關雲長面子的,近幾日來臨濱轉悠好幾次要給地宮抓幾個勞工,看到關二哥的牌位後都沒下手。就包括今天三小時前,黑無常還來過鳳落溝銅礦這兒,說是想帶走神炮手,那邊建地宮缺個點炸藥的。關二哥一晃手中的青龍偃月大刀說道︰「這的礦主剛給我上過香,你豈能讓我做這不忠不義之神」,黑無常沒辦法就轉悠到別的山上去了。就在這個時候,神炮手罵了關二哥,關二哥心想如果不是我,黑無常在你剛剛點炮時就把你帶走了,一生氣、一跺腳駕雲回天庭吃晚飯去了。

神炮手記得自己一共點了六炮,可是老唐、福旺他們在礦井外面听著響聲,查著一共響了五炮,還有一炮沒響。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礦井里的煙也出個差不多了,這一炮還是沒響。「小崽子,你進去看看」神炮手一直稱呼福旺小崽子。老唐和福旺也都認為沒什麼事了,福旺就鑽進了礦井里。這時候黑無常在外面的山上轉悠了半天又轉回來了,正好踫見福旺進井。關二哥不讓我帶走神炮手,帶走這個福旺應該可以吧,再一看,關雲長已經回天庭了,于是黑無常就跟著福旺進了洞,結果可想而知。「蹦」一聲,福旺剛剛接近未燃炸藥的時候,炸藥炸了。整個身體炸飛了,腦袋直接定在岩石縫里了。黑無常帶著福旺的魂魄猙獰著一股黑煙飄出了礦井

高金友現在並沒在自身上找問題,而感覺是自己對關二哥不敬,才引發了這場礦難。他正在那發懵的時候,張礦長陪著江縱北過來了,神炮手站起來低著頭不敢說話。「抬起頭來」江縱北大喝了一聲。神炮手一抬頭,江縱北直接一拳就打在了他臉上,其實江縱北很少動手的,特別是對礦工,稱兄道弟、喝酒劃拳都可以,但今天不同,今天是出大事了,因為神炮手的擅自更改鑽探的方法導致了這場礦難。「張礦長,你是干什麼的,高金友的這種分工你不知道嗎」江縱北冷冷的瞅著張礦長問道。「江總,這是我工作失誤,當時高工說這樣能提高工作效率,我也是想試試」張礦長認為確實是自己的責任,礦長是干嘛的?抓管理和安全的,所以這次事故自己難逃其咎。

「這件事解決完後,你倆到財務那結賬」江縱北說完又問道︰「尸體呢」。「在那邊,江總你就不要過去了,陰氣重」張礦長指了指停放尸體的臨時棚子說道。「扯他媽淡,帶我過去」江縱北很少罵人,或者說從來不罵人,但這次罵了,實在是氣瘋了。

江縱北跟著張礦長走到了停尸棚。尸體用礦工的被子蓋著,幾個礦工在旁邊看著。棚子後面馬九正和家屬吵吵著,家屬就要越過防護欄進來,馬九等十個兄弟就是不讓進來。哭聲、喊聲匯成一片。江縱北跪倒在地上朝著尸體磕了個頭,站起來說道︰「馬九,讓家屬進來」,「大哥,你先走,我再放他們」馬九很擔心江縱北的安全,這家屬都在氣頭上,放進來如果再看到福旺連腦袋都沒了,敢吃了江縱北。「我他媽讓你放進來」江縱北又罵了一句。馬九搖搖頭喊了聲︰「放人」。剩下的九個兄弟一起撤離了圍欄。呼啦一幫人哭著、叫著涌了上來,江縱北眼淚也濕了,多年輕的一個生命就因為自己的管理不善而這樣結束了。罪孽!馬九在閃離欄桿後,迅速站到了江縱北身前,保護好江總,是血凝臨行前的吩咐,同時也是馬九的義務。

「福旺啊,我的兄弟啊,你咋就這麼走了呢」這是一個中年男人的哭聲。

「福旺啊,我的夫啊,你走了我們娘們可咋過啊」這是福旺老婆的哭聲。

「我們家哪輩子作孽了啊,怎麼孩子的腦袋都沒了啊」這是福旺老爹的喊聲。

「福旺,二姐來看你來了,二姐一定給你報仇」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胖胖的、嚎啕大哭。

福旺的家屬一共來了幾三輪車,二、三十人。

哭聲震蕩著整個鳳落溝山谷。群山寂寂、默哀中。

哭著、哭著福旺的老婆桂花先抽了過去,接著福旺的老父親也抽了過去。張礦長忙著安排會掐的礦工給掐過來,結果是掐過來就哭抽過去,反復五六次。等哭個差不多了,大家就琢磨事了,這一琢磨事不要緊,江縱北是首當其沖啊。

「不要錢,我們要命,要他們的命給福旺報仇」村里來的一個年長者振臂一揮。

大家一看村長要開始鬧事了,都來了積極性。對,我們不要錢,黑心礦主拿命來,哇呀呀就和唱京劇似的撲了上來,馬九開始護著江縱北突圍,江縱北眼看著張礦長被按倒在地遭毆,高金友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馬九剩下的兄弟也和家屬展開了毆斗。 里啪啦叮當,罵聲喊聲混成一片。

「大家都靜靜,我是這的負責人,我姓江」江縱北的喊聲馬上又被淹沒在了鼎沸的人聲中去。但緊跟著江縱北的一個聲音大家都听見了。

「誰是這的礦主,給女乃女乃站出來」這一聲就像夜空中一道霹雷,比炸藥爆炸聲還要響幾倍。這個人就是福旺的二姐。只這一聲,大家都靜了下來。這個田二姐在福旺的村里可有一號,綽號「街仙」,好听吧?村里人翻譯過來就是罵街的神仙。她生來就是罵街的天才,能罵退千軍萬馬,能罵倒名將名臣,像死去的那些開國皇帝現在都後悔,當年要是得了這田二姐,絕對不動一兵一卒能罵出個花花河山。據說田二姐有一次和村長打起來了,這潑婦拎上一桶水往十字路口一站就開罵,一邊喝水一邊罵直罵得個渾天黑地,日月無光,從村長家的祖宗三代一直到村長死後的五百年,三天三夜愣是沒有一個詞是重復的。最後罵的村長鼻子流血、村長兒子拉個驢車就要搬家,才罷休。田二姐最近這幾年作為礦工留守婦女的代表,沒教會村里的婦女別的,就教會罵街了,今天一听說自己表弟出事了,帶了四個「徒弟」坐著三輪子就來了。

江縱北一見這幾個女人的架勢,心想完了,六十萬沒了。

田二姐只喊了這一句,奇怪的是並沒再罵——這潑婦直接動手了。

江縱北眼見著井燈下一雙黑手,呈九陰白骨爪狀朝自己撕了過來,心說完了——今天一百萬能解決都不錯。

田二姐帶著徒弟在鳳落溝的這一場罵,後來被村里愛上網的年輕人編了個段子名揚四海︰

任志強的厥詞,宋祖德的嘴;馬諾的拜金,劉著的偽;曾軼可的綿羊音,閆鳳嬌的腿;鳳姐的自信,芙蓉的美;田二姐的罵聲,獸獸的悔。

田二姐,「驕傲」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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