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台上瘸子的表演,胡小義方方正正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左邊的灰狼坐不住了,和藍雪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兩個人跟隨胡小義多年,配合較為默契。只要灰狼征求藍雪意見時,藍雪不搖頭就是贊成。灰狼不相信自己的智商,小學一年級就讀了五年,好不容易讀到高中,結果高考時據他說,差六百分就能走專科了。
他是文化人中最差的,但又是流氓中最有文化的。
灰狼站起來沖著台上喊了一聲︰「止」,台上這位正自我陶醉于瘸子的表演呢,怎麼會突然听到有人叫「止」,灰狼也是賣弄自己的高中文化,高中水平在咱們看來沒什麼,但在痞子中間卻是高層次了,所以他不叫「停」,他叫「止」。
演員藝名叫六子,六子停下後問灰狼,「你有事嗎」?
「我告訴你別再裝瘸了」灰狼這一聲吼,震得所有人都靜了下來,胡小義表情依舊冷酷,眼楮射出的所有光線都聚集在台上的六子身上,六子走南闖北這麼些年第一次演出時遇到被人叫停的呢,所以很氣憤!場子兩邊的保安都拿著帶有紅外線的手電筒趕到了舞台前。保安的特制的手電筒在演出中有兩個作用,一是給人指明座位,一道紅外線射過去很明顯。二是如果發現在觀眾在演出中有錄音錄像的,會用這道紅外線給出警示。
藍雪也站了起來,高挑的身段、漂亮的面容讓誰看到都不會把她和黑道一姐聯系起來,可她就是!而且是比灰狼、藏獒都要狠的角色。
「都滾回你們原來的位置去」,藍雪對著圍上來的保安說道。保安們面面相覷,但看著坐在輪椅上的胡小義誰都沒動,是不敢!因為保安大都來自臨濱。一個輪椅,兩邊一男一女,這就是胡小義的符號,就像當年八路軍、新四軍的旗幟一樣讓敵人畏之而卻步。
「請問貴賓,我怎麼了」六子看著台下這架勢,知道今天不是有人砸場子就是遇到茬子了,以前在東北小劇場經常遇見,但在大舞台可是從來沒有過。
「誰讓你裝瘸子的」灰狼一邊問著一邊走上了舞台。胡小義並未阻止,估計是個殘疾人現在都不會阻止。
「我沒裝,我是真瘸」六子看到灰狼凶神惡煞的樣子撒了謊。
「真瘸是嗎?好,今天晚上胡總買單,你在這台上給觀眾瘸上兩個小時」灰狼對著身高只有一米六的六子說道。
「開始」灰狼看了看表以命令的口氣喊道。
六子瞅著台下的保安,但現在這些保安就像吃了啞藥一樣,裝作沒看見,如果今天不是胡小義在這,換了別人,那這些保安估計立即就會變成虎狼之師。
但這時一個人說話了,江縱南。
因為劉佳嚇哭了,劉佳的膽子是江縱南見過的人中最小的,也許還沒長大?——也只能這樣理解。
後來分手前夕,江縱南去劉佳的家看過她,也是盡力的爭取。當看到劉佳在床上憔悴的樣子時,江縱南心里很矛盾,堅持有什麼意義?跟著自己永遠讓她從此沒了笑容?不堅持,自己又那麼深刻的愛著她。那一刻他明白了什麼叫痛,一種心疼的痛楚。男人記住一點,無論如何別讓你喜歡的人哭,她的哭只能證明著你的不夠愛抑或無能。但劉佳因為這段感情哭過很多次,這也是江縱南後來一直想去彌補的原因。
今生他欠她的幸福!他去過她的世界,可惜只是路過而已;她住進了他的心里,可恨的是竟然擺月兌不了。兩人錯過了諾亞方舟,錯過了一切驚險與不驚險,還要繼續錯過。
江縱南直接走到了胡小義面前,盯著胡小義說道︰「讓你的手下回來」。
「為什麼」胡小義很討厭的看著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很簡單,因為他把我女朋友嚇哭了」,江縱南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藍雪冷笑了一聲說道︰「嚇哭了又怎樣,一分鐘之內在我眼前消失,否則你會後悔」,這時王天策和白一鳴跑了過來,台下的觀眾已經亂套了,一片吵鬧退票聲。
「胡叔,他是我朋友」王天策畢恭畢敬的對胡小義彎腰說道。因為胡小義和他父親是把子兄弟,所以他稱呼胡小義為胡叔。
「如果我不讓灰狼回來呢」胡小義問道。
「那我只有請他下來」江縱南回答的很冷。
「有點性格,他叫什麼啊」胡小義看似漫不經心,但心里對江縱南很喜歡,因為他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那時候胡小義也是*倜儻,曾經因為一個心上人受了委屈,砸了兩家服裝連鎖店。
「胡叔,他叫江縱南,是江一山江伯伯的兒子」王天策低聲說道。
「哦,怪不得啊,虎父無犬子啊」胡小義說話的時候,台上的六子已經瘸著在台上跑了兩圈了,灰狼叼著一支未點燃的香煙「監督」著六子,時不時的還說上一句「拐了啊,拐了」,台下觀眾一片笑聲。
(知道凋零哥為什麼如此痛恨模仿殘疾人的這些所謂的演員嗎,因為當年凋零哥老家隔壁的一個有羊角風毛病的鄰居,看完了春晚那個小品,吃著餃子就抽過去了)
「縱南,這是胡小義胡叔」王天策對江縱南說道。
「久聞胡小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今天一見也不過如此」江縱南現在全是氣憤,自己的女朋友本來笑的挺開心,卻讓這幫人給嚇的哭起來。
劉佳的笑,對于江縱南有很重要的意義。
「縱南,不許胡說」白一鳴害怕惹惱了藍雪和胡小義,忙制止江縱南。
「哦?你說來看看,我怎麼個不過如此了」胡小義感覺好多年沒人敢跟自己這樣說話了。
「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方為大丈夫,而你竟然在這和一個二人轉演員較勁,太有失身份」。江縱南自小熟讀《列國傳》,這句話的意思是真正的江湖大哥,發起怒來,諸侯們都會害怕;安靜下來,天下就會平安無事!
像胡小義今天的行為倒是有點瑕疵必報的嫌疑!
等江縱南說完,胡小義微笑著點了點頭,對藍雪說道︰「差不多了,給他們個警告——以後在臨濱如果再敢借模仿殘疾人以取悅觀眾,我胡小義拆了他場子,趙本山也不行」,這樣的話在臨濱也只有他胡小義敢說!
然後又對王天策說道︰「帶上你這兩個小兄弟,我們出去宵夜」。
藍雪高聲進行了「現場傳達」。六子的腿已經累的真瘸了,台後的無論有名還是沒名的演員沒一個敢出來——不過就是個演員,一個簡單的謀生職業,只不過我們有時把他想的不簡單了。
(凋零哥當初在沈陽劉老根大舞台想跟那個鄉村愛情中扮演劉能的照張相,硬是得拿幾百塊錢買他的形象雕塑,否則就沒機會,照了之後回來越看越不舒服,拿把剪刀把他給剪下去了)
江縱南遞了面巾紙給劉佳,劉佳很乖的擦著臉,然後拉著江縱南的手和胡小義、藍雪、灰狼、王天策、白一鳴去了一家自釀啤酒的燒烤屋,那個晚上發生了後來對江家很重要的一件事——胡小義認江縱南做了兄弟。因為胡大哥很喜歡江小弟年輕的激情、魄力、霸氣、敢作敢為。特別喜歡他那句︰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方為大丈夫!
酒中即是江湖。「小義今日與縱南結為兄弟」酒後的胡小義忽然年輕了很多,他回憶起年輕時自己對愛情的輕狂,像極了江縱南。
不要輕易說你愛我,除非你是認真的,因為我可能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比如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