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講講住在閣樓口外的老有福。
老有福和金鳳凰和銀鳳凰的女乃女乃是一個村子的人,他是作為倒插門女婿來到了漳河灣,也就成了漳河灣的人。
可是,他的那個老婆不守規矩,就被他殺了,還有那個和他老婆睡覺的男人。
有的人說他瘋了,有的人說他是裝瘋賣傻,反正是他已經出來了,監獄不住了,精神病院也不住了,就回到漳河灣了,不知道為什麼就住到閣樓口外的窯洞里了,那里原來是圈牛的。
老貴昌陰陽剛剛把師太行的散文詩南腔北調地念完,大街上傳來了吼破天的歌聲,他就是老有福。
他是個老光棍,最愛唱歌,人們說他是在嚎叫,象大灰狼一樣拼命地嚎,就送給他一個外號︰吼破天!
他原來有老婆,被他拿尿盆子砸死了,因為他老婆太漂亮,太喜歡偷男人,而且是偷小男人。
吼破天人丑力氣大,一砸砸死倆,砸死只是整個工程的開始,他割下兩顆頭四只腳,把剩下的全部用大鍋煮熟,第二天挨家挨戶地送給小貓大狗吃,笑嘻嘻的,甜蜜蜜的。
直到警笛響起,警察提著手槍和長搶,抵住他的腰眼的時候,他突然嘎嘎嘎地笑起來了,接著就是吼破天,吼得是漳河民謠,他只會這一支歌,嚎的挺好,專家如是說。
歌詞是︰
漳河寬,漳水長,
滔滔洪水似虎狼。
年年淹沒千頃地,
妻離子散棄家鄉,
老子就當光棍漢。
老有福並沒有什麼能耐,但是有口才,尤其是講起金鳳凰的女乃女乃娘家的故事來,卻是頭頭是道,人們都喜歡听。
金鳳凰和銀鳳凰的女乃女乃,大名叫李安蓮,從小就是打秋千的狀元。
說到打秋千,就必須說說上黨的潞麻。
一說到潞麻,就聯系到上黨人的住所。
在太行山的上黨,即使再窮的人家也是居住二層小樓。
但是,二樓不是用來住人,那是儲存3米多高的潞麻的庫房。
潞麻曾經是世界上的一絕。
潞麻以色澤光亮潔白,質地柔和軟綿利手,縴維長且有韌性,成為工業的重要原材料。
潞麻,學名叫大麻,產于上黨盆地,漳河兩岸是中心區。
可要分清楚哦,可不是吸毒分子吸食的毒品大麻!
春秋戰國時期,韓國在這里置上黨郡,北周宣政元年廢上黨郡,改置潞州,潞麻因此而得名。
潞麻原系野生植物,從夏代人類開始剝麻皮,合股制繩。隨後,又用麻皮織布制衣,以代替獸皮。
經過數百年的生產實踐,上黨人由過去的自然生產,逐漸大批引入田間種植,研究出一套種、漚、曬、剝的方法,使潞麻的生產和利用發展成規模。
《潞安府志》載︰當地農民「勤農織之事,業寡桑柘,而富麻苧」。
唐朝前後,潞麻生產已冠于東方行銷四海,譽為「一熟天下賤」。
那時候啊,潞麻就是人的命,因為它是上黨人的主要經濟來源。
一棵棵大籽麻,就是潞麻的母親,長的象塔松,開花象桂花,比桂花既多又密,是清清爽爽的清清淡淡的清香,不像桂花那樣太濃太烈太膩;也不像桂花華而不實,結出來的果實叫麻籽,既飽又圓,象貝殼一樣,兩瓣,上下牙齒一磕, 兒!
滿嘴即刻噴香,麻籽仁兒就成為你的口中最美的珍品了,是達官貴人的最想,慈禧太後常常以此為榮,每年從上黨調集作為朝廷貢品。
潞麻有3米多高,多以公麻的麻皮做工業用品。所以籽麻與公麻分種,籽麻象塔松粗壯結實,公麻細干苗條,有小拇指粗細,多以公麻為主。
潞麻喜水向陽,隔50厘米種50厘米的一行,就像出征的士兵,傲然向天,大義凜然。
潞麻種在房前屋後的平坦肥地,叫園子地。
一到潞麻成熟的季節,滿世界都是麻花,與漳河里的蘆葦花融成一體,四處飄揚,那個世界美好的啊,就連雞狗都會醉過去哩。
人們說,天下最好的地方是仙境,恐怕神仙也沒有嘗過如此美妙的景致吧?
這里的房屋特別高大,是為了適用于剝麻皮。陰天下雨,都得在家里操作。如果在沒風沒雨的日子里,尤其是晚上,那才叫一個烽火漳河灣,一片燦爛!
大人們站在高高的板凳上剝麻,剝過麻皮的麻桿就是最好的燃料,小孩子們就負責燒火,照得天空一亮一亮的,小鳥和蝴蝶也糊涂了,一頭撲進大火里,小孩子們就燒得吃,一人一份兒,人人有份。
最開心的是碾子旁邊的秋千,那里是孩子們的天堂,一邊吃著小鳥的烤肉,一邊排隊上場。
累了的大人們來了,那可就熱鬧了!
人們吼吼吼嗨嗨嗨地推舉金鳳凰和銀鳳凰的女乃女乃表演。
她們的女乃女乃雖然是裹過的小腳,卻可以打跪秋,一直蕩到與秋千的橫桿持平,才會在人們的歡呼聲中停下來。
她們的女乃女乃,還沒有嫁到漳河灣就是上黨蕩秋千的狀元。
金鳳凰和銀鳳凰的女乃女乃,在娘家的時候,娘家的村子里年年推舉她代表村子里去上黨門進行大競賽。她們的女乃女乃嫁到漳河灣以後,漳河灣推舉了她們的女乃女乃去代表漳河灣去比賽,照舊打遍天下無敵手。
一個漂漂亮亮的小腳媳婦,不但能夠蕩得與秋千的橫桿持平,而且越過橫桿,打一個轉,再翻過來轉回來,觀看的人群大驚失色,她還不停,一個轉又一個轉,直到人們齊聲歡呼,慶賀的鑼鼓響起。
只要金鳳凰和銀鳳凰的女乃女乃去參加比賽,一個個對手直嚇得往後縮。
老有福介紹起來,雖然唾沫星子亂噴,可是人家知根知底,講的頭頭是道,想不佩服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