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的人為什麼那麼堅強,有的人說,是幾百萬年的太行山盈育了他們,有的說是太行山的文化使然。
要我看來,還是太行山的一句諺語道出了實情︰人跟著奈何走,什麼事情也是逼出來的!
如果魏大爺還在這里,這兩位老女人就有一種依靠,就有一種力量,就有一種希望,就有一種未來——
照此說來,現在的魏大爺的干媽以及魏大爺的小姨就沒有了依靠,就沒有了力量,就沒有了未來嗎?
讓我們回過頭來,看一看魏大爺走後,在小山頭上發生的事情,確實令人吃驚。
魏大爺一消失,魏大爺的干媽立刻來了精神,她就像一個老媽媽那樣輕輕地拉住李安蓮老人家的雙手,長長地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卻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妹妹的一雙漂亮的大眼楮。
李安蓮老人家也是同樣,也是長長地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也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姐姐的一雙漂亮的大眼楮。
用李安蓮老人家的話來說,這是她們家傳的「特異功能」,真正的是有意思,有意思極了。
兩個幾十年不在一起,沒有見過面的親姐妹倆,竟然在幾十年後的異境他鄉不由自主地做起來同樣的動作,真正的是令人驚心動魄。
魏大爺的干媽似乎看見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老娘的那一雙又大又漂亮的眼楮,李安蓮老人家也似乎看見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老娘的那一雙又大又漂亮的眼楮。
她們太多的無可奈何,她們與自己的老娘有過無數次的這樣子的無可奈何地對視,卻會看到了依靠,看到了力量,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來——
天要滅我,我不會死;地要滅我,我不會死;人要滅我,我更不會死!!
依靠誰,依靠自己!
力量在哪里,力量在自己的身上!!
希望在哪里,希望在自己的心里!!!
未來在哪里,未來就在自己的腳下!!!!
可憐兮兮的老姐妹倆,從對方的眼楮里看見了,看見了,全部看見了——
看見了老娘曾經的那雙眼楮,看見了自己的依靠,看見了自己的力量,看見了自己的希望,看見了自己的未來——
最後還是姐姐先開了口,她說道︰「哦,甜甜妹妹——」
在這里要補充說一下,甜甜是李安蓮老人家小時候的小名,而魏大爺的干媽叫藍藍。
想當年,太行山遭了大災,爹娘把藍藍送給廣州武林界朋友的時候,甜甜剛剛兩歲多,姐姐藍藍還清清楚楚地記著。
我在這里想起了國際印象派大師畢加索說的話︰人生的本質是痛苦。
為了給痛苦些許安慰,才現在開始,以後對這兩位老人分別以以下名稱稱呼︰
魏大爺的干媽,叫藍藍老人;李安蓮老人家,叫甜甜老人。
現在開始。
藍藍老人接著說道︰「我的干兒子肯定是被盧達那個老家伙帶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是未來救我,為了救你,為了救我們那些孩子們——」
甜甜老人微微地點點頭,問道︰「姐姐,你就說吧,我們應該怎麼辦,妹妹听你的!」
藍藍老人說道︰「甜甜妹妹,你能從我的干兒子的話里頭听出什麼音兒來呢?」
「我同意姐姐的看法,這件事情大有來頭,應該是盧達那個老東西出現了,發現了他不想發現的東西,所以給姐姐的干兒子布下了什麼網羅,孩子是沒有辦法才使出了最後的一招兒,他要與盧達的什麼人魚死網破——」
藍藍老人點點頭,發出一聲尖叫,又把頭沉了下去,一言不發,她要發脾氣了。
甜甜老人听說過姐姐發脾氣的習慣,即刻制止。
于是,甜甜老人先是拉住姐姐的手,一邊輕輕地按摩著一邊說道︰「姐姐,這是其一,我現在是在琢磨他的整個的意思,他說的事情可是不止一件啊——
比方說,他說,我們是人,人家也是人,為什麼我們會這樣子呢——
他說了,他的干爹死了,他的兄弟死了,他的小姨夫也死了,太行山的兄弟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唉,姐姐,孩子可憐啊——
我們的孩子都可憐啊——
我覺得我已經意識到了他走我們這條路是走錯了,你沒有感到嗎?
他在可憐自己,其實是在可憐我們,可憐我們的幾個女孩子呢,你沒有感覺到嗎?」
「怎麼,我們的仇就不報了嗎,我們就這樣不干了嗎?
這個樣子能夠對得起誰,就連自己也對不住啊,甜甜妹妹啊——」
藍藍姐姐竟然壓抑著自己的嗓門大哭起來了。
甜甜老人說道︰「不,姐姐,不是不報,一定要報仇雪恨,如果報不了仇雪不了恨,我就不配做你的甜甜妹妹,你的甜甜妹妹就不配做太行山人——」
兩個老姐妹,兩個老太行山人,就在廣州市的增江河邊的小山包上緊緊地摟抱在一起。
天上的浮雲飄過來了,她們倆想起了還在別墅里的四個女孩子,急急忙忙地回到了住處,農莊里的何叔叔在這里等著兩位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