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史青竹和青山又去了昨天去的白沙灘地方,已經有夜里*點鐘了。初夏的夜晚,還帶著春末的涼意。
史青竹的身體卷曲在青山懷里,他的心髒跳動聲咚咚悅耳,史青竹象听一段有節奏音樂那樣。史青竹把頭貼在他的胸膛前。
側耳傾听著美如音樂般旋律。神情稍好一些。
史青竹抬起臉,在朦朧中看著這張十八歲青年,俊俏帶七分嚴肅的面孔。弱弱地說︰「小弟,你接著說吧,姐要把這段故事听完。大概從這以後,姐才能真正地認識我這位好弟弟……」
「好吧,姐,我盡量挑有用的說。咱把苦東西扔給夜色,簡捷地說吧。
在同年的八月二十五日黎明時分,我早早就起床,洗把臉,吃罷早飯,帶上媽媽給準備好的一塊布,包起兩個玉米炳子夾咸菜,正式升入初中。
小鎮三中離清辛莊約十六、七華里,需提前一個半小時起程。媽媽給準備一雙手工布鞋,是前兩天東拼西湊的起早貪黑趕做的。我不得穿,出屯子時候月兌下來,用手拿著。光著腳走路又利索又省鞋,進鎮子再穿上……
在第一節課時老師按點名薄上學生點名,他逐個辨認。有些同學沒有來,之後老師又告訴同學,本期學費十五元,班費兩元,書費另行通知。明天需帶十七元錢來到學校。書費暫時因教課書未到齊,緩收。
放學回到家時候想說又不能說,和爸爸要錢的這種事,還前所未有過。張不開嘴說,家里沒錢我知道,一直憋到星期三。
告訴媽媽,當時媽媽告訴我,家里一元錢也拿不出來,就這樣又挺了兩天。
全班五十名學生只有兩名學生沒交學雜費,其中有我。老師在全班上點了名,我把頭埋在書桌下面。臉燒的厲害,兩耳呼呼響。每分鐘耐的很艱難,許久總算過去那一陣。
放學時也有氣無力地走回家,爸爸看我臉色不好便問道︰‘青山不舒服嗎?’我說︰‘沒有,是老師又催學雜費,全班差兩名沒交。’
爸爸沒有說話,下地去了西院。已經很晚回來,仍是兩手空空,回到家里小聲和媽媽說︰「西院幾家和咱一樣湊不出錢來……」
夜已很深,這一夜我到是心里很平靜,覺睡的也很實、很香,沒有夢,但還是很早醒來。
媽媽沒有像往天那樣起早去做飯。看見她兒子已經醒了,便坐起來告訴我說︰‘青山,爸爸媽媽對不起你,想供你上學,但拿不出學費,書費來。另外你還要為這個家負責,去社里勞動掙分,養活這個家。媽知道你心里苦,沒辦法,你爸不能做一切了,他能留在人間的日子也……’
我已經想到這些,但我被求知沖昏了頭腦。想堅持下去,實在是不可能去實現夢想。看看常年臥床不起的爸爸,再看看比我小六歲什麼都不懂的妹妹。我哭了,這是男兒到了山窮水盡時的傷心淚。
我是沒有聲音的,也沒有抽泣的在心中暗哭。淚水浸濕了枕頭,哭的很傷心,索性坐了起來。兩眼呆呆地望著窗外,看著我已經走了七天就到了盡頭的路……
外面下著小雨,雨點落在窗前菜葉上,發出唰唰響聲伴著我的無抽泣的淚。窗里窗外在交熾的是一曲樂章,此曲只有我能听懂解讀含義。
外面小雨就那麼不緊不慢下著,屋里的我默默流淚陪著。要近中午時,天幕的雨雲撕開一道裂縫,太陽從雲縫中偷偷地看了我一眼。我有些害羞地擦干眼淚,走出院子一直奔向家前南湖。有人和我說話,我頭也不歪的應著,當到岸邊時才收住腳深情地望著水面。
這是史青竹下鄉一年來,第一次知道農村孩子不上學,另有其因。當史青竹听到這里,有個疑問,四口之家還有媽媽呢嗎?史青竹截斷青山話問︰「小弟,我打斷一下,那時節大姑身體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麼不能沖出來,做個有知識有用的人,掙的工資也多嗎?」
「常了您就知道我媽是個啥樣觀念了,我媽也另有苦衷,老人家認為只有莊家人才能孝敬父母。
受父母在不遠游的燻陶,在她的意識里,可能想到,有工作的兒女就算扔出去的孩子,什麼也指望不上。
這點我不能回答任何人,可能媽媽真的另有苦衷。總之,媽媽除了做飯洗衣外,別的什麼都不能做。就這樣,吃水燒柴都是大難題,社里沒有勞動力的戶,什麼都沒有。那年還不是人民公社呢。」
「青山小弟,別往下講了,姐的心要抽泣!真夠難為小弟的,姐明白了,農村過日子,還要有男勞動力,對,還要有人下田嗎……
第072回︰青山湖邊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