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青竹還清晰記得,西大院里的廣播喇叭,正播放《社會主義好》那支天天連續播送的歌曲。門衛交接班的槍上肩聲清晰可聞。
史青竹打開窗子往外看了一眼,西院警衛班戰士正在做早操。
媽媽呼喚青山的聲,打斷了史青竹對家屬大院西側,政府大院院里的窺視。以往每天早晨,都要欣賞一會兒那道美麗風景。
史青竹今天的心思全放到司馬青山身上。當媽媽喊青山停下來洗手吃飯時,史青竹也隨媽媽喊聲走去餐廳。
看到媽媽已經擺了一桌豐盛早餐,她沒話找話的說︰「媽媽偏心眼兒,我哪次開學走的早晨媽都不給做飯。今早給青山做這些好吃的。要吃飯也不叫您女兒一聲!」
媽媽不經心的看看史青竹,慢騰騰、聲音低低的說︰「沒出息,就知道爭吃爭穿。向你青山小弟多學學吧。」
因昨晚青山明確告訴過史青竹說︰「姐,我要離開的這兩天,二老心情不能太好,過一階段自然會好些。所以,咱倆不許在二老面前流淚。
也不要說離別贈言,容易引起二老情感憂傷,多說高興的話。總之,盡量別讓二老不高興。」
史青竹陪青山提前去了車站,大約早了兩個半小時。一路上史青竹主動去牽青山的手勾頸搭背。和以往見面散一樣,又做起那一套熟悉動作。
史青竹覺得一股暖流又傳給了她,她又一次把頭放在青山的肩上。想不到這是最後一次。
青山小弟朝她微微一笑說︰「姐,以後這種肢體接觸,只能給我未來姐夫石華劍一人。當然,自己父母除外,象我這樣弟弟,勾肩搭背又牽手就不合適了。
不過,小弟這一別,說不準哪天還能相見。咱以前可以,以後天各一方也不可能再有機會了。這一次算咱姐弟倆,離別前的一次留念吧。在今生以後歲月中,小弟我永遠不會忘記和姐的友誼。想你的時侯,我會看日記的。」
「青山小弟,你還記得我那年給你日記里寫的散文嗎?」
「當然記得,姐,不信我背給你听听︰
是風吹錯了花兒,還是桃花開錯了季節。
把一個塵封前世的情懷,灑在月夜下。
散了一地拾不起的惆悵,落在水中,落在流淌的心上。
是誰揉碎了這顆水做的心,不然怎會有淚殊掛在眼角。
為了愛,寧願不醒來,再多苦,我不在乎。
為了愛,這場夢吹不散,情願用一生等待。
有那麼一個季節,花柔似夢,雨細如絲。
有那麼一片情,于心深處,縱橫弛騁。
樂亦無聲,悲亦無痕。
午夜微涼,流動的雲層迂回飄散,遙遠的思戀泛濫。
夜,早已散盡倦怠與酣眠,糾結的思緒如縷如煙。
積聚的相思灑向夜空,風越過一絲淒涼,零零散散。
孤月合盤,一半是情,一半是憾,一半甜美,一半滄桑。
月光不相信傷痛的蔓延。
深閨,望穿秋水,淚聚成海,一半咽下。
在每個漫漫長夜,一半灑在風中,飄向他心上。
以滴水穿石的情懷,破開他的柔腸。
愁苦與歡喜,總有人惺惺相惜。
情義萬般難割,恨不相逢少年時。
是不是已錯過了花期,她斟酌心的軌跡。
將所有思緒沉澱過濾,除了執著還是執著。
一把痴情的劍,扎在心里疼,拔出來也疼。
拋一把五彩紅線,暗淡的夜空掛起了彩虹。
點綴思念長空,五彩霞紅。
讓我今生有了夢,所有美好定格夢中。
「姐的這段散文詩里,小弟總覺得壓抑、憂傷,小弟看完一點也樂不起來。
「青山小弟,難得你還記得我四年前那天寫的亂七八糟散文?那時姐還抱著一種夢想,不想做你姐姐,只想做你妻子,日夜守在你身邊。真沒想到的是,只比你大三天,小弟的一聲姐,把咱姻緣叫成友人。」
司馬青山背完我寫的那段散文,再沒有說話,坐在長椅上微閉雙目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