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擔心自己在夢里說了一大堆在清醒時決不允許說的實話,被吉兆祥听到了。
誠實的吉兆祥既無害人之心,也無防人之心,還有感恩之心,好心地想︰「金先生不遠千里來為我媽治病,還白送給我三個療程,另外九個療程也不嫌錢,還抹掉了一千塊錢,還借手機給我打電話;真叫我難為情。」他竟然覺得欠騙子的情,用賣血剩下的錢,請騙子吃了一頓吉家過年都吃不到的飯;又找到開雜貨店的鄰居,賒來杭州土特產送給騙子;還耽誤生意,蹬三輪送騙子去火車站。
可是吉兆祥的善良沒有讓騙子那顆黑心有絲毫感動,因為騙子的心眼里塞滿了錢,還要貪得無厭地不斷往心眼里塞錢,令貪欲膨脹,擠走了善良的人性。「大哥,您真是大孝子,大好人。我回去立馬返回,給您送藥,教您怎樣更好地給大娘用藥;保準能治好大娘的眼楮。」騙子臨別又扯謊。
誠實的吉兆祥信以為真,感激地看著騙子遠去的背影,心中升起無限的希望,幻想母親重見光明時高興的樣子;一不注意,車輪輾上了尖石子,輪胎漏了。此時,他的口袋里沒有分文,只好扛車回家,又著急回家給母親做飯;從火車站到家近三十里,磨破了鞋又要花錢,對于缺錢的他來說,寧肯磨爛腳,不願磨破鞋;這是他的傳統。上學時,從家到學校要走很遠的路,磨破了鞋媽媽要花錢;他總是懷揣著鞋,光腳走到學校,再穿上鞋。因而得了個「榮譽」稱號︰愛鞋模範。
吉兆祥月兌了鞋,扛起車,奔跑;剛包扎的腳滲出血來。路上的行人用奇怪的眼光盯住光腳扛車奔跑的吉兆祥,三三兩兩的議論︰
「現在啥怪事都有。」
「也許是個神經病。瘋子!」……
有誰會留意他留下的血腳印?有誰會想到他是被錢逼「瘋」的?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何況他只是一個好心的普通人。
一對穿著華麗的男女對赤腳扛車奔走的吉兆祥指指點點,嘻笑︰
「老公,這個人混得肯定沒錢。他光腳跑路不怕腳受罪嗎?」
「沒錢的人身子不值錢,當然不怕腳受罪啦。」
這對有錢的男女相當瀟灑地邁著悠閑的步子,把那上萬元一雙的鞋,無情地踐踏那血腳印。
一輛「寶馬」飛奔到吉兆祥身旁,從車窗探出一張肥得流油的臉︰「愛鞋模範,你不僅繼承了光榮傳統,還發揚出扛車的精神。」
「這位大哥真搞笑。」「肥臉」身邊一個妖嬈的靚妹「咯咯」笑。
「我剛給女朋友買了一雙新鞋,鱷魚皮的,三萬八千八百八十八;那雙舊鞋就送給愛鞋模範吧!」從車里仍出一雙名牌高跟鞋,「哈哈…」「寶馬」急馳而去……
吉兆祥記起那張肥臉,是自己的同學于錢塘。于錢塘雖然品德不如吉兆祥,學習也不如吉兆祥,勤勞更不如吉兆祥;可是他有一個當官有權的媽,幫他不用勤勞就致富了。
吉兆祥並沒有忿忿不平,扛著車向前奔;身後的血腳印延伸至一排富麗堂皇的豪華店面前,映入了閃耀金光的廣告︰高檔奢侈品的消費躍居世界第二,正在趕超世界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