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火集團公司副總兼團委書記張學峰,把我們三個室友、兩位美女同學,帶到釣魚台國賓館去好好瀟灑了一番。他大筆一揮,簽下幾萬元的消費單。
這種豪放,連我與王建成這樣的市委書記,也敬佩不已。他這樣做,僅僅只是為了讓我們幾個剛剛認識的同學,快快樂樂地吃一餐飯而已!
我簽過的單,有上千萬元的,也有上百萬、幾十萬的,可從來還沒有像他這樣,慷慨地接待過自己的同學一次。
我不得不想起李副校長讓我出了些風頭的黨的宗旨——全心全部為人民服務是個什麼東西。我們這些人,真的是為人民服務的公僕麼?有幾個人民群眾能像張班長這樣大筆一揮,連釣魚台國賓館這麼牛皮的單位,都買他的賬?
沒有身份而相擁有這樣的尊貴,那不可能!為人民服務,人民當家作主,真的是欺騙老百姓的謊言。就連法律上說人人平等,也只不過是一個安慰小民的溫柔騙局。
我又想起了我到慶安縣城讀中學的那年,為了我的學費,陪父親進城出售自己家的那幾只老鴨子的悲慘故事。
那個夏天我12歲,考取了縣一中初中部的重點班,家里為了解決我進城上學的學費、生活費,父親決定進城,出售我家自養的那五只老鴨子,以求多賣得幾十元錢。那時,五只老鴨子,正好夠我一個學期的生活費。
我高高興興、滿懷憧憬地隨父親抬著鴨籠下了汽車,向城里的市場走時,卻被一群人圍住了。他們要強行買我家的鴨子,因為價錢說不攏,我父親不同意賣給這些二道販子。
他們與我父親正在爭執之間,我發現一個雜種,正在偷另一個家伙的腰包,少不更事的我大聲說,你們誰的錢掉羅!
我這一喊,終于引起了那些要強行收購我家鴨子的人的警惕,可那個家伙的錢,還是被那個雜種偷了。他大聲喊,我的錢被偷了,我的錢被偷了!
那個大膽的賊,見我敢壞他的好事,竟然沒有跑,反而指著我說,我看見是他偷了的。
我的天啦,那雜種馬上反打了我一耙,他這一句害人不淺的鬼話,真的給我父子倆,帶來了一場意想不到的滅頂之災。
見他反打一耙,我本能地爭辯道,我沒有偷,是你自己偷了別人的錢。
他說,你說是我,我說是你,我們讓他們檢查一下,就知道是誰偷了。
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我說要的。
可是我一掏褲子口袋,那人的錢竟然真的在我的口袋里了。就這樣,他們十幾個人把我父子倆,連同我家那五只老鴨子,一起捉進了縣城內的公安派出所。
那些公安人員听說抓了兩個小偷,不容分說,一銬子將我與父親銬在了樓梯口的鐵柵欄上。真是冤屈死好人笑死賊啊,這個黑案馬上變成了殘酷的事實。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些想要我家鴨子的人與那個賊都走了,我與父親卻仍被銬在那里。滴水不得進,屎尿不能解。
父親問我,你是不是偷人家的錢了?我說沒有,並把看到的情況跟父親說了。
父親痛苦地說,你做得對,可是我們今天是被壞人陷害了,只有等老天爺開眼了。
這個社會怎麼這樣顛倒黑白啊,在那時我父子倆,就算打破了腦殼,也想不明白。
就連老天爺也並沒有開眼。我被他們拉去,那些警察一開口就問我,鴨子是什麼地方偷的,問我總共偷過幾次,一共偷了別人家的多少錢?
我說我從來就沒有偷,我是學校的三好學生呢,我怎麼會是小偷?鴨子是我自己家里的,並說了當時的情形。
一個警察說,你這個雜種不說真話,他過來就給了我重重地一耳光。打得我臉上火辣辣的,嚇得我連哭都不敢哭了,以後再也不敢對他們說話。
他們說,想不到這小混蛋,這麼狡猾,真的不學好啊!你他娘的,長大了想當賊王,是不是?
我仇恨地看了他一眼,他面目可憎地說,你盡管記著老子就是了,以後我看見你狗日的一次抓一次,關死你!
就為這個狗雜種的這一句話,害得我在縣一中讀書五年,從不敢獨自一人邁出學校大門半步。那時我與父親就是這豬狗不如的人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