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是來了,此時,路邊的霓虹已經高懸在空中,遠處的景物都變得模糊。穿透這夜得帷幕,我看見這個世界斑斑駁駁的色彩。一對熱戀中的男女從我身邊走過,男孩子滿眼的寵溺,女孩子滿臉的嬌羞,我覺得心中十分的難堪。這樣的甜蜜時曾相識,怎麼現在就過不得了。殘余的青春和生命已經不多了,到今天我才發現,我們曾經的愛早就淡去了模樣。十年的時間已經能夠把青春殘留在記憶中的愛都消磨的干干淨淨。四周冷清清的。突然,月復痛的厲害,一股熱的血直流了出來,我是完了啊!
十多天前,曾醫生悄悄的告訴我,是子宮癌晚期,已經沒有什麼治愈的希望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個好心態。這幾句話直刺進我的心房,我勉強的給了曾醫生一個笑容,默默的退了出來。
我看見外面的柳絲輕飄,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是多麼的讓人眷戀。一片柳葉隨風飄落,我輕輕的拾了起來,為什麼要有生有死啊?我一直在手里把轉著它,不忍丟棄,因為我相信它或許還有些許的生命殘留。
回到家,母親關切的問我︰「沒什麼事吧?要不要緊?」「沒事,您別擔心,不過了累了點,多補補,多休息幾天就好了,您看我多壯。」「噢,那就好,你休息吧,我出去散步。」
他為什麼還不回來,隨便他怎麼樣,我是再也沒有力氣和他吵了。我們在一起走過十年,不算短,也不算長,總還能殘留點感情吧!十年的往事都像雲煙般消散了,愛也好,恨也罷,麻木也好,請你不要打擾我,讓我一個人安靜的過幾天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孩子總得一個人照顧吧!我只希望他能把我們的孩子帶大,讓他忘記這個世界上曾經還有過我這個不幸的母親吧!我對不住孩子,虧欠孩子太多。我沒有能夠陪他長大,這不是我所願意的啊!我現在是什麼都給不了你啊!我的孩子,我是什麼力量都沒有了啊!
好容易他回來了,他沒有看我也沒有顧我,而是徑直走進了廚房︰「還有做飯啊?我都餓了。」我早已經習慣麻木了,我沒有說話。我不會乞求他的憐憫,也不會求他對我有所關愛。我們的愛早就磨沒了,只剩下唯一的牽絆,那就是我們的孩子。
沒有任何人知道我的病痛,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也不想讓任何人來照顧我這個瀕死的人。他們會來煩我,會讓我做一些沒有希望的治療,會毀了我的容顏。他們在我面前蒼白的安慰和虛假的笑容會讓我覺得更加的難過。死亡對于我來說談不上什麼恐懼,我會一個人靜靜的等待著他的來臨。冥冥中總覺得有個聲音在召喚我,我知道那將是我最終的解月兌。
越來越痛了,我沒有服什麼抗癌藥物,他們會讓我的頭發大把大把的月兌落,會讓我的身材變的不堪。我不能忍受這樣的改變,我只是大劑量的服用著強效的鎮痛劑。
豆大的汗珠在我的臉上翻滾,我不想讓他看到,不想得到絲毫的憐憫。我不聲不響的走了出去。
我這樣的痛楚是會嚇到孩子的,我痛的伏在床上的時候,孩子總會放下手中的玩具睜著驚恐的大眼楮注視著我,直到我努力的擠出一點笑容告訴他我沒事,他才會輕輕的走過來用他的小嘴吻吻我,再去安心的玩他的玩具。
抬手看看表,他應該去買彩票了,我還有段時間可以自己安靜。我是真的沒有力氣和他吵了,這周而復始的重復讓我覺得心煩,又無可奈何。
痛越來越重,我不得不回家。他不在,兒子在母親的房間里,我輕輕的喚他,兒子出來了,看見我的臉色不太好,關切的問︰「媽媽,你去哪里了,怎麼了,是不是又痛了,我們上樓。我听話,我不鬧。」我的淚在眼圈里轉了轉了終于還是忍了回去,在孩子的面前我不能哭。
兒子用他溫暖的小手握著我冰冷的手,︰「媽媽,你的手好涼。」「沒事,媽媽的手不是在你的手心里嗎,一會就暖了,你別擔心媽媽,媽媽很好。」孩子懂事的點了點頭。
到了房間,我一下子就把自己拋在了床上,我趴著,這樣的壓迫總能稍微的減輕一點痛苦,我也能好過一點。兒子目不轉楮的看著我,臉上寫滿了驚恐和擔心。
「孩子,媽媽沒事,就是累了,想睡一會,你別吵媽媽好嗎?」兒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累極了,也痛極了,疲憊的合上了眼楮,我只想睡會。
砰,砰有人敲門。我強打起精神起來,頭一陣眩暈,門,開開的一瞬,只覺得眼前發黑,身體輕的如一片落葉就那麼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