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桌子,吃飯。」遠的母親喊道。
遠很快放好了桌子,他的二哥和二嫂也幫著拿碗筷,我坐在炕沿邊上,沉默的看著這一切,不說話。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這里的一切是那麼的疏離和陌生。眼前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覺。
「阿姨,我們吃飯吧。」小男孩走過來有些怯怯的拉著我的手說道。我輕輕的模了模孩子的頭,微微的笑了一下。
大家圍坐在小小的飯桌旁,略顯得擁擠。
「遠,你喝酒嗎?」
「嗯哪,我喝點。」遠的二哥拿起碗給遠滿滿的倒了一碗白酒。
「二哥,這酒多少度的。從哪買的?」
「這酒75度,是在老于家買的,他家每年都釀酒,這是出爐的第一桶酒,度數高,但不上頭。」
「75度?」我抬頭看了看遠不由得問了起來。
「是啊,我們東北人冬天的時候都喜歡喝酒暖身體,這里的酒一般都是個人家里釀制的,是純糧食的,不傷人。頭酒一般度數都高,再往後放度數就越來越低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看著滿桌子的飯菜,我沒有一點胃口,這里的米飯讓我難以下咽。食品粗糙簡單。
遠的母親為我盛了一碗米飯,並隨手為我夾了一塊肉︰「這是我家養的鴨子,前些天才殺的,你多吃點啊。」
「謝謝阿姨,我自己來。」
「別客氣啊,吃多點。」
我輕輕的皺了皺眉,卻不得不夾起鴨肉輕咬了一口。肉很鮮女敕,但油膩的讓人難以下咽,我勉強把口中的那塊肉咽下去,然後把剩下的肉放到了遠的碗里。
「怎麼,不合胃口?」遠輕輕的問道。
「是的,不習慣。」我放下碗筷。
遠的母親瞟了一眼我,低頭吃著飯。
「我們這里的東西就這樣,你慢慢習慣了就好了。」遠的二嫂說道。我淡淡的笑了笑,離開桌子看著窗外飄飛的雪。
天色一點點的暗了下去,雪也落得分外淒迷起來,只有一片皚皚白雪籠罩蒼穹。
屋中是暖暖的爐火和氣氛熱烈溫情的簡單的家庭聚餐。而我只是覺得疲憊和輕微的厭倦。我和遠如此接近卻又如此陌生,他無法走入我的靈魂正如我無法走進他的生活一樣,讓人只覺得失望。
我和遠之間只是彼此痛苦的缺失,我們已經把對方印刻在生命的無可奈何中,我們從無傾訴。爭吵,隔膜,冷漠,固執,粗暴,我們只能用這樣方式來獲得維持,我們這樣的糾纏,相隔兩岸,不可靠近,卻依然固執的守候那傾黑暗,無法逃離。
傾訴是羞恥的,不能踫觸,這樣固執的堅持,就是宿命。
微冷的風穿透用報紙胡著的窗縫,纏繞在我的手指間,我用手想要去觸模它,卻只抓住了虛無。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轉眼窗外就一篇漆黑。
他們已經吃完了飯。
屋中點著的還是那盞昏黃的小燈。
遠和他二哥不停的說著話,大梅帶著孩子起身告辭。
「什麼時候和遠去我家,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好的。」我輕輕的答道。
「快給阿姨再見,我們回家去。」
「阿姨,再見。」孩子對我輕輕的揮著手。
「明天你還來,阿姨給你買好吃的還有沖鋒槍。」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先回了。」大梅沖著遠的二哥高聲說道。
「你先回吧,我等會就回。」
大梅帶著孩子迅速的消失在茫茫的風雪中了,我趴在窗口靜靜的看著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