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只鳳凰傲立在人群之中,再也沒有人敢小覷、蔑視。
感覺有目光灼熱的投射過來,無雙不經意的撇過目光,只見萬千禮花映襯下,他臨窗而立,玄衣玉帶,好生頎長挺拔,像棵蒼勁的松柏一般,讓人渴望依靠。
不過一想到他冰冷的態度和剛才的「施舍」,無雙就滿心不悅。
然而,哪怕被她逮到,他的目光也沒有絲毫躲閃,依舊用那雙深邃且冰冷的眸子凝視著她。
無雙實在無法揣度他在想什麼,卻也並沒有回避,而是直視著他。他的面具,是獅子還是老虎呢,她依舊在想。但不得不說,很漂亮,雖然看似猙獰,卻貴在特別,是她從未見過那樣的圖案。
激蕩的琴音中,他們四目相對,沒有人逃避沒有人怯懦,仿若此時此刻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仿若,這一曲,只為他奏。
她的不甘、她的憤怒,他似乎都懂。
漸漸的,他眸中的冰消融,目光似火,就這麼炙熱的盯著她瞧。無雙終是抵御不了那樣的目光,偷偷躲開視線,只是片刻,她再度鼓起勇氣回眸之時,他卻已不知去向。
她倉惶的在人群中搜索,可是沒有,沒有他的身影。
手上依舊彈著那首曲子,卻頓失剛才的氣勢磅礡,好似無人欣賞一般,這琴聲沒有了激情,了無生趣。
須臾,一曲畢。
無雙失落的坐在琴架後,久久才晃過神來,桌上已然有客官們的打賞。她心底掠過一絲苦澀,將錢轉手遞給小二。
「不用了,剛才那位客官已經替你付了。」小二指著窗邊的位置。
是施舍嗎?
無雙想著他的話,心里滿不是滋味。
「那位客官說不是施舍,是姑娘的琴音值這頓酒錢。」小二說著,將面具遞給無雙,「這是他留下的,讓姑娘靜候佳音。」
無雙吃驚的接過面具,他懂讀心術嗎?竟連她會誤認為是施舍,都猜得透徹。只是,靜候佳音是什麼意思?無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很多年後,當她再次想起今日的種種,終是忍不住一聲嘆息︰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因一場錯誤的相親,她與他在人海中狼狽相遇,自此,糾糾纏纏,竟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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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深。
無雙握著面具,走在人群喧鬧中,終于,在一處更為熱鬧繁華的地方,她止住了腳。
抬眸,「天香樓」三個鎏金大字熠熠生輝。
這就是她的家,方圓百里最富盛名的青樓樂坊。而她的娘親,則是多年前艷名遠播的舞姬青黛,如今已是美人遲暮、隱匿而居。
無雙和娘住在天香樓後院,較之前面的人聲鼎沸,那兒要顯得清冷多了。
「無雙!」
無雙前腳進院門,秋容後腳就跟來了,一臉急切的問,「怎麼樣呢,見著張公子了嗎?他怎麼說,下次什麼時候見?」
「人是見著了,只是、只是……」無雙支支吾吾,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
「只是怎樣?」秋容急了,「快點,我一會兒還要去跳舞,好不容易抽空溜出來,你倒是快說呀!到底怎樣呢,說啊,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