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羋宣兒已經習慣了昏暗的牢房,也習慣了獨處、沉思和用血涂鴉,她仿佛月兌胎換骨成了另外一個人,也許這只是她的真實的另外一面。
那一夜,送飯的人一直不走,宣兒平靜的心起了一絲波瀾,她抬頭一看,這個送飯的人與平日不同,他身材高大,蒙面穿了夜行衣,不像個送飯的,倒像個劫獄的。
宣兒沖他一笑,說︰
「來接我走嗎?」
來人摘下面罩,卻是秦孝公,他臉上沒有了失去愛子的悲傷,多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他坐到宣兒對面,說︰
「我關注你很久了,今天特意給你送來好吃的,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吃飯。」
于是,一老一少兩個人就面對面吃起來,邊吃邊拉,從家常到國家大事,從兒女情長到世界觀,天南海北之間,兩個人似乎沒有了距離,直到雞叫五更,天色大亮,才發現已經又餓又渴了。
孝公起身要走,宣兒一把拉住他的衣襟,緊張地說︰
「放過我吧,我不想死;以後還來嗎,我天天盼著您;您是我的太陽,我的一切,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人,我的心……」
孝公笑了,說︰
「強烈的求生可以把一個傻子打造成天才,也可以把柔弱的女子變成強大的魔鬼,宣兒,我想幫你,可我不知道怎麼幫你,你對未來到底怎麼打算的?」
宣兒不假思索地說︰
「我的未來全憑您來決定,您讓我干什麼我就干什麼!孝公,放了我,讓我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大秦老百姓,或者當一個任憑人戲耍的猴子……」
孝公搖了搖頭,說︰
「我喜歡孩子,大秦人都喜歡孩子,因為,大秦人相信孩子一代會比現在一代好,大秦會一天比一天好。而作為大秦國君,為了能夠給大秦人這種希冀和預期,我四處求才;為了能夠給天下人這種希冀和預期,我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宣兒,我不問罪與你,今天又來到這里,只是因為你天生是一個忠厚善良又絕頂聰明的人。」
宣兒恍然大悟地問︰
「公子霸活過來了?」
孝公搖搖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
「如果你願你,他可以復活。」
宣兒明白了,她想了很久,終于下定決心,說︰
「雖然我也很想活著,但如果能用我的命換回他的命,我願意。」
孝公笑了,說︰
「好吧,跟我來。」